迎客的阿姨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是地地道道的首都人,叶绍瑶推想,这家店应该也是地地道道的店。
铜锅很快就端上来,圆筒里放着刚烧红的炭,清汤已经煮沸。
“咱们涮羊肉忒讲究,您得夹起一片儿边抖边涮,不兴一盘全倒了。”
店里没有其他服务员,更没后来的客人,阿姨自来熟,教两个小年轻怎么吃铜火锅。
“哎,你怎么没给酱汁蒯一勺韭菜花?”阿姨烫好了羊肉卷,低头看见女孩碗里清汤寡水,不免问了句。
季林越看她涮肉的手沉了一沉:“她不吃韭菜。”
“听口音,你们东北不吃韭菜饺子?”
叶绍瑶尴尬地笑了声:“就是吃韭菜饺子吃的。”
六年级的时候,她跟着爸爸妈妈回姥姥家过年,一连吃了三天饺子。
就这样,那枚传说中的硬币也没落在谁嘴里。
“您真的放了硬币?”
“应该没忘记吧。”信誓旦旦两天的叶姥姥开始自疑。
到第四天,叶绍瑶消化不良,被姥姥带去了县医院,在挂号窗口缴费的时候,她摸到裤兜里的那枚一毛硬币。
自此,叶绍瑶看见韭菜花就倒胃口。
“大姨,咱附近有什么可以消磨时间的地方?”
火锅吃得差不多,热心阿姨唠嗑也累了,叶绍瑶开始征求本地人的建议。
毕竟距离明天的红旗升起,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这个点儿,下班高峰期,哪里人都多。”阿姨还是个爱躲清静的人,难怪把火锅店开在无人问津的胡同里。
“我们得流浪街头了。”不知为何,季林越“扑哧”笑了声。
阿姨当了真:“你们是离家出走来的?”
叶绍瑶不知所措地挠着下巴,季林越一般不爱说话,张嘴就是一鸣惊人。
她解释:“我们是来旅游的,不过没有做好旅行计划。”
不对,是压根就没有计划,行李还在酒店放着,她拉着季林越就出门了。
“第一次来首都?”
“算是吧。”
“那得去天安门广场,等会就到降旗仪式了。”
阿姨嘴上说着,手里也没得闲,把桌上的餐具撤了,又给他俩上了一碗水果。
“我们明天看升旗。”
容翡说没有看降旗的必要,咱们的国旗要一直冉冉上升才好。
叶绍瑶觉得有道理。
季林越坐在对面,腰板挺得笔直:“我们明天看升旗?”
他也是刚知道这个行程。
出门之前,叶绍瑶只说“你跟我走就完了”,其他的一概保密。
这有什么好故弄玄虚的。
阿姨最后推荐了一个去处,望山公园,听说是游客观景的圣地,就坐落在中轴线上,可以俯瞰整个故宫。
“不过也挑时候,冬季雾霾最严重的那几天,就只能看见一两个房顶。”阿姨说。
首都的天气确实算不上好。
和容翡通信那几年,她老是听人抱怨,讨厌的雾霾让她又犯了鼻炎,药箱里常备盐水。
但现在是夏季,今天天气晴朗,他们一定能看清很远很远的地方。
“望山公园,你去吗?”叶绍瑶问季林越。
“走。”
他们是行动派。
阿姨送人到门口,看了眼被墙壁切割得狭长的天空,天色已经不如刚才蓝得透彻,但比刚才更明亮。
她的笑容挂在眉梢:“今天会有晚霞,你们快去,跑着去。”
走出胡同,层层叠叠的树叶之外,天际已经染上罕橘色。
叶绍瑶撒腿就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