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接到陈爸去世的消息连夜赶了过来,那几天来来回回出现的人很多,葬礼上,殡仪馆,现场是有序的,但在我脑海中又是混乱的,只记得陈妈一直是很得体的,在每一个场合的每一个瞬间。
妥帖的操办完陈爸的葬礼,我们回到城郊的房子,那边房间多,我爸妈还留在这边儿没走。
夜晚,小院儿的灯亮起。
我站在窗边,院子里,陈妈一个人坐在银杏树下的秋千上,不知眼神看向的是什么地方,老陈走到我身边,从背后揽着我,我的肩头湿了一块儿,这个夜晚,那个相似又不同的画面。
我脑海中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作者回忆爱人的死去,在文章的末尾他这样写到,“春日负暄,我坐在园中的靠椅上,品茗阅报,有百花相伴,暂且贪想人间瞬息繁华。美中不足的是,抬望眼,总看见园中西隅,剩下的那两棵意大利柏树中间,露出一块愣愣的空白来,缺口当中,映着湛湛青空,悠悠白云,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那是我总爱反复阅读的一篇,每每读到最后一句,心脏都被一双大手捏的窒息,陈妈呢,没有陈爸的陈妈,湛湛青空是否也有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我不知道,没人能够知道,我讨厌死亡,讨厌它带来的撕裂和破碎,但我一直向着死亡前进,和身边存在的,我爱的人,我不爱的人,一切,我们都在向着死亡前进。
?040 迎生,待续
迎来送往,经历死亡,生活还是得如常继续走。
我和老陈还有我爸都回归岗位上班了,我妈留在这边陪陪陈妈,也是等着我生产。
阵痛来的时候是一个周六,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周。
凌晨四点被疼醒的时候,我抓着老陈的手说我快要生了,老陈条件反射的坐起来,把我搂在怀里,一个劲儿的说,“没事儿,没事儿,不怕,做噩梦了。”
我强忍着想要给他一巴掌呼脑袋上的冲动,打开了灯,“老公,我真的可能要生了,收拾东西去医院。”
老陈愣了会儿神,又一个翻身下床,开始乒铃乓啷收拾之前准备好的待产的东西。
“好,好,好,去医院,收拾东西,我们去医院。”
不知道是还没睡还是已经醒了,两个妈妈听着动静上楼来,我妈和陈妈,一前一后在门口探着脑袋询问,“怎么了?”
“潇潇肚子疼,我带她去医院,可能要生了。”老陈手上的动作没停,虽然有些急但还是挺有条理。
“有动静了?”我妈进来摸了摸我的肚子。
我点点头,一阵儿一阵儿的疼,又开始了。
“咱们换个衣服一起去吧。”陈妈拉着我妈就往屋外走,准备去收拾收拾,换个外出服。
“不是说头胎且有得等吗,而且医院现在也不能那么多人陪产,你们在家好好休息,我陪着潇潇去就行,到时候随时和你们联系着。”有条不紊,像模像样,老陈有点大家长顶梁柱的意思了。
到了医院,老陈办完了住院手续就在病床边陪着我,网上记录的关于生孩子的痛有千万种描述方法,自己亲身经历以后又觉得哪一种说法都差了点意思,很难准确的形容或是类比,大概和一千个哈姆雷特的道理一样,千人千痛,各有不同。
早上六点过的时候宫口开了三指,宫缩的过程疼的让人不想回忆,浑身大汗,无论什么姿势体位都缓解不了,老陈在旁边急的抓耳挠撒。
“老婆,你是不是很疼啊,你要不叫一叫吧,别人生孩子不是都要喊吗,你喊一喊说不定没那么疼了。”老陈的无效建议在一刻让我觉得他不如在一边儿埋头睡觉去。
电视剧里那些声嘶力竭的叫喊估计是戏剧表现的夸张手法,换做自己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