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究竟是氛围带来的错觉,还是陆扬声真的因为自己而有过刹那的动心。
“今天,你怎么会上楼来?”
陆扬声没抬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原本只是奇怪,怎么关个电源关那么久。坐电梯上楼时候,一大群保安从一楼进来,说楼上出事了,我就感觉不太对。”
“那男的,偷拍那个实习生小姑娘被抓包,原本打算用转正威胁她不准说出去,谁知道小姑娘态度很强硬,要报警,他害怕事情败露丢工作,就去抢她手机,没成想被你撞见。估计也是慌了,所以才反应那么大。”
“偷拍的手机被他砸了,还得用点时间才能修复。公司会在结果出来之前办好他的离职手续,等到他出来,就可以带着东西走人了。”
这结果已经不用再特意提及,只不过是个自然而然的结局。安简意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个回答显然没有涉及他想要听到的那个部分。他看着陆扬声一点一点清理完自己两条手臂上的伤口,丢掉脏了的棉签,撑着沙发又往他面前凑了凑,转而看向他的脸。
一条、两条、三条,沉默的间隙里,陆扬声默默数了数他脸上伤痕的数量,眼角眼侧那几条细长的划痕显得尤其凶险。酒精刺眼,靠近难免睁不开眼睛,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别的药,搭在自己腿上的那双手忽而轻轻戳了戳他。
抬眸的瞬间,那只方才还靠在自己腿上的手已经抚上脸颊,陆扬声停下动作,看见面前的人眼神落在自己脸上,指腹轻轻蹭过眼下的某个位置,很快又挪开。
“是什么砸的?也是玻璃?”
“......你怎么知道?”
那条长长的伤痕经过几个月的消散已经找不到痕迹,手指蹭过的那一小片皮肤泛起轻微的痒意,贴着下睫毛和眼角过去。安简意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明明他才是眼下的伤者,那股让陆扬声觉得不适应的肉麻劲儿却蔓延在他的眼里,黏稠又浓郁,将那个自己都快忘了的伤口位置精准的定位。
他看着他脸侧那些细长的红痕,想起方才浴室里突然安静的那一长段时间的空隙,里头水声停了,人却没什么动静。
“刚刚看镜子的时候,觉得有点像。”
“不是玻璃,是瓷片。”
“那时候,你说是自己摔的。”
“........”
收敛棉签的手一滞,黄色药水滴落到腿上,陆扬声低头看了一眼大腿上的痕迹,隔了会儿笑着摇了摇头,说只不过是自己爱面子而已,总不好直接说是给人揍的吧。
“更何况那时候,我俩刚重新认识,哪里能一来就跟你说这事。”
手上交替的动作流畅自然,平和的语气和平静的表情让安简意都在一瞬间产生了错觉或许他真的已经不在意。
但那怎么可能呢?
“她不应该这么对你。”
塑料袋的动静停下一刻,很快又在耳边响起。陆扬声蹲在地上翻找着东西,很快又带着新的药膏和棉球回到他面前。抬起眼的瞬间,他迫不得已同安简意对视,心虚让原本就是强装起来的镇定变得毫无说服力,他知道他或许是自己贫瘠的选择里最佳的倾诉对象,却依旧选择了放弃。
“应不应该的,也都习惯了。她干出什么事儿来都正常。”
陆扬声往安简意的方向又靠近了点,用沾了药水的棉花靠近他眼下那条最难搞的伤口。安简意顺从地低下些脑袋,刺激的感觉从眼下一点点散发出来,蔓延上眼眶边缘,他下意识眨了眨,生理性泛起的眼泪绕着边缘迅速湿润了一整圈。
一高一低的姿势挡住一半从另一侧打下来的光,靠近的距离,交互的呼吸,还有泛红的,湿润的眼睫,大大小小的伤口横斜在眼前,他看着那只流泪的眼睛,即使知道那是因为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