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谢。”
门打开,穿着制服的两位警察拿着东西走出房间,同门外肩上染血的男人撞个正着。陆扬声同两人礼貌点点头,然后接着尚未关闭的大门进去,站在一侧看着医生替他处理完最后几道略深的伤痕。
“别的伤口大都不深,可以正常洗澡,但是沾水以后记得尽快换药消毒,避免发炎化脓。”
“颈部的伤需要格外注意一点,如果发生感染的情况及时回医院复查就好。”
叮嘱完注意事项,医生向着办公室的方向先行离去。那股浓重的血腥气在各种药物的味道下消失大半,湿润安宁的水汽味道同酒精消毒水混在一起,陆扬声走近他身边,微微歪头看了眼安简意蒙着纱布的后颈,又多看了眼已经清理干净的耳朵,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安简意略有些迟钝地抬手碰了碰另一侧耳朵:“这个呢?医生怎么说?”
“被砸以后引起的神经性耳鸣,开了点药,医生说隔几天自己会好。”
两人坐在床边,安简意身上大大小小暗色的地方昭示着碘伏的痕迹。陆扬声转头过去,原本还有很多话想问他。他张开嘴,眼神往下稍微挪挪,那些遍布手臂的血红色痕迹就一齐进入视线里。陆扬声叹了口气,最后只是将外套脱下盖在他身上,带着人回了家。
一直到热水淋到身上,细密的痛感迅速席卷全身,始终昏沉的头脑终于被痛觉刺激到清醒,安简意咬着牙洗完了澡,宽松的浴袍系在腰间,他站在镜子前头,用手抹开了水雾,仔细的看了看脸上那些被划破的伤口,然后打开了门。
靠在门外的人听见动静转身过来,安简意看着站在门前的陆扬声,他已经换了身衣服,熟悉的睡衣上带着让自己安心的气味,拎在手里的袋子是他提前准备好的药品。浴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安简意低头看过一眼自己裸露在外的胸口,又抬起眼来看了一眼陆扬声,见他眼神向着另一个方向飘忽,躲避得很是僵硬,他忍住笑意,率先迈步向着沙发走去。
屋子里有些热,紧闭的门窗在方才的时间里聚集起屋内空调喷洒出的暖气。外头其实并不冷,陆扬声开暖气是为了谁,安简意心里很清楚。他低头去看他动作,顺势发现脚边多出来的那一大袋子不知什么时候送来的药物,还有几条全新的毛巾。
不乖今天格外安静,乖乖的坐在陆扬声那侧的地上,远远看着他俩,不凑上前来,也不叫,被它这么盯着,安简意看一眼时间,才想起它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上饭了。
“刚刚喂过了。”陆扬声继续拆手头的酒精:“猫砂也换好了。”
“嗯,谢谢。”
密闭的室内随着喷出的酒精弥散起一股刺鼻的味道,沾湿的棉签刚靠上一条深些的伤口,被拉住的手猛的一抖,陆扬声抬头看他表情,意外的发现安简意似乎有些怕痛。
“稍微忍忍。”他放轻了动作:“我轻一点,要赶快处理完才不容易发炎。”
安简意没说话,搭在他手臂上的手轻轻捏了捏,然后很快又松开。
低着的脑袋凑在眼前,他只能看见陆扬声的发旋。隐隐的耳鸣之下,玻璃在头顶碎裂落地的声音仍旧分外清晰,头晕目眩的时刻,安简意从疼痛和茫然中抽离,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陆扬声带着急切和满是震惊的脸。
手腕上残留着一点点红痕,那是纠缠时候陆扬声紧握住他的痕迹。满地残片和血液的混乱时刻,在某一个瞬间,他的心是不是也正在因为自己而狠狠揪起。
嘭然跳动的心因为升高的室温而变得震颤,每一次的跃起都牵引着无数想法的无序滋生。安简意进入一阵如同温泉包裹般的上下沉浮里,水位一点点上涨,逐渐逼近鼻息,极度的欣喜同窒息的恐惧在那个瞬间分不出一个明确的界限,他无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