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定下。
“夜太深了,你快些回去吧。”
听见这话,林蕴猛得抬头瞪了他一眼,眼尾还染着秾丽的红——
方才是谁箍着她不肯放?现在倒是知道夜深了?
谢钧被她这一眼看得喉头发紧,轻咳一声,压下再揽住她的冲动,弯腰拾起熄灭的灯笼,用火折子重新点燃,暖黄的光晕瞬间驱散一小片黑暗。
谢钧将灯笼递到她手中,嘱咐道:“回去的时候仔细脚下。”
林蕴接过,埋着头小跑回去,她跑得比来时只慢一点,来时觉得有些凉的风扑在面上,却没有驱散热意,一星半点也没有。
谢钧站在原地,目送林蕴带着那点光晕渐行渐远,直至彻底融入夜色。他缓缓低下头,唇角难以自抑地扬起。
母亲那张嘴竟比道观的道士还灵,范光表也许真是他的月老。
这不他一上天,自己的姻缘就定下了。
***
翌日,昨夜范宅失火的消息传遍了皇城,等到下午,又传说不是失火,是范首辅为证清白,在家自裁自焚了。
这般刚烈的死法震惊士林,不少骂过范光表的士子都有些犹豫起来——
范首辅这般刚烈,难不成真是冤枉他了?
但再想想近日在皇城中流传的那些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证据,又觉得此人就算死了,也颇为无耻,八成是以死相挟,趁着还没定罪,搏一个身后名。
年近八十,也不知还有几年活头,便想着干脆留一个好名声也不是不可能。
关于范光表的死,皇城中是议论纷纷,林蕴知道后是心都提起来了。
昨夜谢钧这般反常,怕不是刚手刃仇人?
想到这里,林蕴忍不住捂脸,都这样了,他居然不想着如何遮掩,而是跑到后巷里同他厮混那么久?
张维刚核算完账簿,动动酸痛的肩膀脖子,就见林少卿脸和脖子都泛着红,他起身顺手将他这边的窗打开。
一旁的小官道:“照磨,这天渐渐冷了,别开窗了。”
张维朝林蕴的方向抬抬下巴,压低声音道:“林少卿瞧着热呢,开一会儿。”
等看到林少卿连耳朵都红了,小官当即不说话了,只默默将衣服领口再勒紧一点,试图稍稍抵御这冷风。
林少卿身体可真好啊,种地对强身健体这般有效果?
冷风一刮,林蕴的确清醒许多,比起羞恼,对谢钧的担忧占了上风。
杀人不难,难的是如何藏住马脚,遮掩下来。
林蕴知道依照谢钧那个脑子,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操心这个,但她控制不住,林蕴在桌上的文稿翻了翻,捡起来两张,勉强找到了个事由,便起身去找谢钧。
林蕴刚出门,在风中瑟缩的小官立即起身关窗,冷风一止,肢体舒展开,小官心想要不要在家中院子里也开两块地种种。
林少卿再升一级就能有独立的官署的,但这么吹下去,他很难保证是林少卿先升官,还是他先瘫啊!
还是开两块地练一练,防患于未然吧。
***
户部正厅中,谢钧稳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听见严明通报林蕴来找,他还有些意外。
按照昨夜分别时的情景,谢钧以为她还要躲他几日呢。
为了让她安心些,林蕴进来之前,谢钧对严明道:“等会儿林少卿进来,你不用出去,在屋里守着就是。”
多一个人,她反倒能放松些,昨夜的确是有些冒进,得缓一缓,别将人吓跑了才是。
林蕴一进来,看见严明在,的确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谢钧不至于在官衙中乱来,但昨夜谢钧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吃掉一般,实在是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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