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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夫人 阮阮阮烟罗 46229 字 1个月前

…在这件事上,他不仅有愧于皇帝,也有愧于一直信任他的阿沅,阿沅明明可能有另一种人生,难道他要为私心,彻底断送阿沅另一种人生的可能,他是否该让阿沅知道身世,让阿沅来选择自己的人生,也让皇帝知道……

谢疏临心中愧疚翻涌,在将要离别之际,几乎就要冲出心堤时,却听皇帝忽然说道:“朕……朕想和慕晚说句话。”顿了顿,皇帝的声音又道:“单独说两句话。”又一顿,又道:“一会儿就好。”

被深重愧疚裹挟的言语,在将要启齿时,又陡然咽回了心中深处,谢疏临默然抬眸,见皇帝再如何克制,也无法掩饰眸中深处对慕晚的不舍,虽然暂时隐忍,藏得很深,但像只要有一点钩子勾连,便可能勾出山崩海啸、无可阻挡。

谢疏临沉默着搂住阿沅的肩,默然遵命,和阿沅一起退出了亭外。望柳亭中,慕晚低垂着眸子,忐忑不安,不知皇帝要和她说什么,她担心皇帝忽然反悔,担心去往宁西只是一场梦,谢疏临同她所描绘的美好未来,会忽然断送在这望柳亭中。

原本皇帝是不想过来的,理智让他不要过来,就让谢疏临带着慕晚离开,无需见这所谓的“最后一面”。但他终究舍不得,想着慕晚和谢疏临这一走,至少几年难见,想着从那天夜里之后,他还没有再见过慕晚,慕晚留给他的最后印象,还是苍白的容色、虚弱的声息,虽然他从各处禀报中得知慕晚身体已经痊愈,但总要亲眼看看,方能安心,他需要这一眼,来安心接下来几年。

皇帝寻着许多理由,来说服自己,又比如他必须得为表兄送行等等,终于起驾出宫,等在了这望柳亭中。此时此刻,他望着在他身前的慕晚,像是有满腹的话要对她说,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话,为他与她过去的纠缠,为他心中实际的感情,然而都不合时宜,早就不合时宜,不仅因他在允准谢疏临离京时,已决定放手,更早可追溯至从他决定赐婚的那一刻起。

皇帝最终只是道:“宁西是个好地方,山水秀美,四季如春,地理气候很适合人长居休养。”

慕晚不知能说什么,只能接着皇帝的话,轻轻地说了一声“是”。她上一次直接面对皇帝,还是在昭灵寺中,那时皇帝照旧对她痛恨不已、百般威吓,与那时的雷霆万钧相比,此刻皇帝对她温声说话的态度,简直似是和风细雨,只是皇帝待她越是反常地温和,慕晚心中越是感到惶恐不安。

旧事已矣,而将来……他与慕晚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将来。皇帝在穿亭的秋风中,目光扫过亭外等候的谢疏临和阿沅,瑟瑟的秋风,似将皇帝的心也吹空了,他声音轻低,刚一出口就被风卷挟着消散,“……当初……”

慕晚没有听清,她担心是没听清什么要紧的话,微抬眸子,看向皇帝,见皇帝也正定定地看着她,皇帝深深地凝看着她,沉默多时,终究还是对她轻道:“当初……何必那般……”

当初何必那般呢……皇帝这些时日,总忍不住想,若是他与慕晚的开端稍微好些,又何必走到今天这般地步。皇帝想和慕晚说,她当初何必那样呢,如果她好好地将他救起,好好地和他说话,同他说出她的困境,说出她想做的事,他未必不会答允,未必不会帮她,那她与他的如今,就不会是现在这般。

假想是无用的,只能在他心中徒增寂寥,皇帝将那些无用的话,都咽在了心底,是无用的话,也是不能说的话,若说了,也许他要忍不住畅想,他要控制不住反悔,今日慕晚他们都不能离开。

皇帝大步走出了望柳亭,再与谢疏临话别几句,就匆匆起驾离开。慕晚如仪恭送御驾远去后,起身走至谢疏临身边,见他手中多了一只玉笛,玉笛中间部分像曾经断裂过,后来被用金镶玉的工艺修复好,皇帝在离去前,将这只修复好的玉笛,赠予了谢疏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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