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居高临下地望着谢衡玉,寒声道:“你自学歪门邪道,私造机甲,残害同门,证据确凿,可有要辩?”
谢衡玉垂着眸:“机甲术,绝非歪门邪道。”
祠堂内,一群在旁边凑热闹来的内门子弟闻言,登时哄堂大笑起来。
大宗司以戒棍振地,声音更寒:“还有要辩?”
谢衡玉摇了摇头,片刻道:“我所造机甲,确实误害同门,但此事,绝非我有意为之,我……”
话说到一半,他却蓦然顿住,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脸色慢慢暗淡下来:“我……自愿领罚。”
池倾闻言脸色都变了,而她身后的沈岑也没好到哪里去,焦急地几乎要从最后一排走进祠堂里去了。
大宗司道:“证据确凿,安敢狡辩?我已一一问过那些穿过机甲的外门弟子,他们
均承认……是你故意威逼利诱,胁迫他们穿上那些机甲的。”
谢衡玉脸上似倏然闪过一抹不出所料的神情,即便知道结局,可他闭了闭眼,沉默着,依旧道:“我绝未胁迫任何人。”
大宗司深深看了谢衡玉一眼,指向门外:“外门子弟,均指认是受你胁迫。”
谢衡玉没有抬头去看,事实上,他太知道自己会对上怎样的目光。
或许是嫉恨,或许是畏惧,也或许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与他们曾同出一处,可后来有人高起,有人跌落,或许真有人因他腾飞而恨他,可更多人,也只是人云亦云,墙倒众人推罢了。
毕竟,不推墙的那人,可能往后反而又要成为新的眼中钉。
谢衡玉并不怪他们,只是难免,觉得心寒。
他早就知道,在这个宗祠,没人会愿意替他说话。可再经历一次,还是会难过。
大宗司垂下手,如炬的目光环视外门子弟一圈,最后道:“既如此,你便跪下领罚,按门规,则两百雷杖。公子若死了,我自去向家主请罪。”
两百?!
池倾一瞬间几乎觉得自己耳聋了,不管是什么杖,哪怕是人族最常见的那种板子,要是被打两百下,恐怕人都要碎成两截了。即便是修仙人……也毕竟不是钢板做的呀!
她心头乱极了,下定决心握住浮生一梦,指尖凝出妖力,正要一拳轰开幻梦,周遭场景却又奇异地闪烁了一下,片刻后,池倾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坚定的声音。
“我可以替公子证明,使用机甲之事,我们并没有受公子胁迫。”
说这话的人,是沈岑。
谢衡玉眸光一动,似全然没有想到有人会替自己出声,转身的刹那,眼底几乎迸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池倾握着灵器的手这才松了些,在心里对沈岑暗道:“好!”
沈岑从满脸诧异的外门弟子中走出来,向大宗司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正色道:“外门弟子沈岑,是甘愿使用机甲术的。其余外门弟子,也都是自愿使用机甲术的。”
话音落地,无数目光投注到沈岑身上,简直像是在望着一个异类。
沈岑转过眼,与谢衡玉对上视线,片刻后闪开,淡淡道:“实事求是,我只说这句,信与不信,看大宗司的。”
谢衡玉安静地看着沈岑,在他说完这句话退回外门弟子的群体时,郑重地道:“多谢。”
沈岑却没心思回应他的谢意了。
因为就在替谢衡玉说完实话之后,所有外面弟子便如面对洪水猛兽般齐齐后退了一大步,完全避开了和他接近的位置。
沈岑顿了顿,也乐得自在。
可接下去,他的笑容就僵在脸上了,因为大宗司平静无澜的声音再次响起,宣布了谢衡玉的惩戒,却依旧是没有更改的——两百雷杖。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