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定夷道:“我看你气性是越来越大了。”
沈淙有些窘迫,不想和她再争辩这个,引开话题,道:“刚刚那位大人,看起来似乎不太像中梁人?”
他先前刚知道纫秋的存在时就查过他,但除了他谢定夷所说的那个住址外,其余一无所获,连沈家都查不到的事,应该是被谢定夷严密保护过的,他怕被她发现,便没让人继续。
谢定夷没瞒他,道:“嗯,应该是他父母有人是燕济人,当年回攻青岚的时候燕济溃败,沿路洗劫青岚各城,我在战场上捡到的。”
沈淙迟疑道:“燕济人吗?”
谢定夷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若是捡到他时他十五六岁,我定然除之而后快,以免他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刺客,但问题是我捡到他时他才七八岁,在战场上流浪了好一阵子,茹毛饮血衣不蔽体,我再不命人将他带回去,要不了六七日他就和战场上的那些尸体一样了。”
燕济粮仓被烧,又不在乎原属中梁的青岚三州,溃败时候便洗劫了沿路城池,无数百姓家园被毁,流离失所,此战后数年,这三州也一直在重建之中,一直等到谢定夷登基前两年,其貌才勉强能和旧年比肩。
因为是被谢定夷亲自下令救的,所以纫秋就被安置在了军营中,但也没人具体管他,谁有空了谁就照顾一下。
除了吃饭睡觉外,谢定夷经常能看见他一个人蹲在自己帐外不远处,也不干什么,就只是望着,偶尔她招手让他进来,他整个人就会像被瞬间点亮了一样雀跃起来,二话不说便拔腿朝帐中冲来,生怕她下一息就会反悔。
过了三四年,燕济之战初平,谢定夷也得出手来料理一些繁琐的旧时,其中也包括纫秋的去处,她亲自叫他来相问,他也毫不扭捏,说以后想和宁荷姐姐一样,每天陪在主人身边。
谢定夷哭笑不得,说:“不是说不要叫主人了吗?”
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谢定夷将他安排去了初成雏形的无相卫参训,由顾绮亲自带他,他也没让谢定夷失望,仅仅五六年,他就从满是高手的无相卫杀了出来,开始接手各种各样棘手的任务。
第一次在夜里留下他完全是兴之所致——一个听话到任你怎么样对待都不拒绝的人,只是摸一摸脸对方就好像得到了什么莫大的恩赐,痛楚和煎熬全都自己咽下,最隐忍不住的时候也只敢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含着眼泪哑声喊她:“殿下。”
后面谢定夷问他愿不愿意进东宫,他犹豫了几息却拒绝了,说:“可以只侍寝,不进东宫吗?”
谢定夷有些意外,问:“为什么?”
纫秋低着头小声说:“进了东宫,我就什么都不会了。”
天下美人如此之多,他这幅满是伤痕的身体也不可能让殿下感兴趣太久,他必须有自己的价值。
杀人,才是他最擅长的事。
如果有一天谢定夷腻了他的身体,他也还是她手中最好用的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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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开始前,礼官送来了正服,谢定夷在外面穿衣,沈淙只能躲到帐后默默看着。
等到礼官离开,谢定夷走过来掀开了帷幔,看着倚在床头的沈淙,确认道:“你真不去?”
她这身正服是新制的,大裾垂地,十二章纹分明,日月星辰、山龙火藻皆按礼制绣于其上,金线缀于深玄之中,不显浮华,自有一种深沉庄严之感。
除此之外,腰间还束以丝绦,宝玉交缀,衣襟裁制得极贴合身形,修长的腰线与笔直的长腿轮廓隐约可见,威仪中不乏冷傲之美,也更显她肩背挺拔,骨相英挺,随便一站,就有一股不容逼视的威势。
沈淙看了一眼,便眼神躲闪地敛了睫,刚刚心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