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魔族已经被清空了，踏入这古怪的祭坛后，彦夜的直觉便指向了中心。

由于尚未窥见全貌，这祭坛的功能彦夜暂且无法辨认，许多阵法结构都让彦夜感到陌生，甚至难以分析，不过他还是辨认出来，用于承载法阵的猩红液体，是源流母河的河水。

掺杂了先天之气的魔气让彦夜感受到些许不适，他加快了脚步，没多久就到了祭坛中心。

法阵在这里汇聚，源流母河的河水形成了一个不大的池子，其中站立着一个身影，半身都浸泡在河水里，连接着黑色石柱锁链将那人的手脚都拴住，所以即使已经昏迷过去，也被迫站立着。赤裸的身体上到处是伤口，层叠交错，翻卷的皮肉并没有渗出血迹，而是发黑枯卷，其中有暗红色的晶体在生长。

这是个人类，身处浓郁的魔气中，却并没有堕落成半魔，而是向着某种未知的方向转化。

彦夜的目光移动到那人的脸上，疲惫枯槁难掩原本的清秀，这人彦夜是认识的。

“时鹤？”

他喃喃念出此人名字，眉目间难得有些许惊讶。

鸠乌秘境一别，已经有大半年之久，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在魔域。

时鹤是怎么进入魔域的？难道幽影也秘密打开了空间通道？看样子时鹤被拿来做什么实验了，虽然不知道做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解开时鹤身上的灵力禁制，直觉的警报开始逐渐尖锐，彦夜知道幽影很快就要追过来了，当即用「断魄」斩开四周锁链，失去支撑的时鹤径直倒下，彦夜一揽就把人抱起，用灵力隔绝了对方身上沾染的河水，在灵识中不远处的空间泛起了涟漪，幽影马上就要传送落地，彦夜立刻给那片空间做了个加固，拖延几个呼吸，等幽影换了坐标再传过来时，只留下挪移术荡起的空间波动。

跑了。

浑身笼罩在黑袍里的幽影飞速去分析那点空间波动中蕴含的信息，但已经来不及，其中的坐标已经模糊，变成了一个足有数百里大的范围，幽影已经追不上。

他嗅了嗅空气，闻到了另一个人类修士的气味。

很纯粹的人类修士，没有堕落成半魔的迹象，幽影记住这个味道，转身去找其他残留的痕迹。

彦夜接连传送，颠簸间，时鹤从他怀里睁开了眼。

“人族？”

时鹤问。他的嗓音沙哑而虚弱，睁开的眼睛是混沌的灰红，不复半年前的明亮，仿佛蒙上了一层翳。

彦夜忽然反应过来，他看不见。

还没等彦夜开口询问，时鹤就率先开了口：

“杀了我吧，拜托了。”

他平静而绝望，只透露出丝丝的怀念眷恋。能死在人类手里，已经是他三生有幸。

彦夜怔了怔，说道：

“说不定你还有救呢？”

“我识海里有魔族的魂魄，随时都可能被掌控身体。啊，你还把我灵力解封了，不怕他忽然拿走主导权杀了你吗？你还只有飞星境……别看我这样，我的身体可是乾元境。”

他自嘲一笑，

“虽然这乾元境也是那魔族的功劳。”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没办法？别小看我啊，时鹤。”

时鹤愣了一下，疑惑道：

“时鹤是谁？”

“……一个倒霉蛋。”

“是我？”

“我应该没有认错。”

时鹤感受到自己被捧起脸仔细端详了一番，虽然看不见，但是依然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蕴含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更复杂的情绪从他自己的身体涌起，似乎他的身体率先认出了抱着他的人，浓重的欢喜、渴求和同等的悲哀与偏执一同从骨髓泛起，心脏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