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朝堂,我只知道乡下人能吃得饱饭,就不会冒着没命的风险掺合权贵们的斗争,好端端的,人会造反无非是活不下去了,谁给粮食就为谁卖命,大概这般促成了你所谓的朝代更迭,可归根究底人们又为何活不下去,因为天灾,还是人祸?”
萧王锁眉苦思,纵观史书,“有天灾、也有人祸,亦或是二者皆有,可仍有无灾无祸而亡者,这又是为何。”
“当真无祸吗,阿淼。”凌宴轻笑反问,她信誓旦旦的样子让萧王逐渐怀疑自己,还是想不通,“还望阿宴姐赐教。”
确定身份,有些话才能讲。
“皇亲世家、官宦书生皆由天下百姓税收供养,就连我自己也是,富庶,却一个铜板不用交,反而得饷银越来越富,二百余年来土地、百姓未必见多,权贵生出一箩筐,份例不够,巧名立目苛捐杂税也要搜刮上来供养宗亲,一群穷人供天下富人享受,逼得老百姓卖儿卖女都活不下去,不得不反,这不是人祸是什么。”凌宴不想说的太尖锐,可事实如此美化不了一点,“贪腐、党羽争斗等等原因诸多,王朝更迭非我一乡野之人可窥探理清,我只觉万变不离其宗——若是政通人和、安居乐业,百姓拥戴都来不及,平白无故哪会有揭竿而起之事。”
也就是说,二百年是天下百姓所能承受的皇亲国戚数额的极限,再多就该崩了。
乡野之言句句大逆不道,偏句句一针见血,萧王变了脸色,久久无法回神。
看她懂了,凌宴不再赘述,闷头吃零食喝茶水,默默等她消化。
良久,萧王紧握的拳头卸了劲,语调苍凉,“收权贵世族之税,何其难也!”
俗话说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而世家千千万,若对其下手,轻则叛乱,重则颠覆皇权,多少英明神武的帝王也在世家面前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这是条不亏路。
以这个时代的手段很难做到,但她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凌宴指尖轻点桌面,轻轻吐出两个字,“蚕食。”
她气定神闲,令人心生信服,萧王眸中闪过一丝光亮,急急追问,凌宴笑着摇摇头,“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与其思考这个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一个落魄王爷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不是时候。
闻言,萧王冷静下来,略一拱手,“阿淼受教良多。”
凌宴摆手,“不过是乡下人的粗鄙之言,难登大雅之堂,你不嫌弃就好。”
萧王默了默,确实登不上大雅之堂,否则又焉有命在,她笑得意味深长,“不登最好。”
凌宴点点头,雷区蹦迪见好就收,不打算再给淼淼萧王答疑解惑,“正好小凌芷沐休,你可要跟她玩上一会。”
萧王矜持点头,欣喜藏不住。
凌宴叫来小崽,教她们玩五子棋,一大一小上手极快,用那简陋的木块摆上棋盘,你来我往好不快活。
凌宴和秦笙默默退到一旁,秦笙看了萧王一眼,悄声道,“可别让公孙照知道了。”
不然两个酸妹妹又要打架。
凌宴差点笑出声,公孙照在站点肯定不知道,“不过我估计阿淼会去故意气她。”
“小孩子心性。”秦笙失笑,“对了,早上我跟张娴把事情交代好了,等会我要去趟小楼,你在家守着芷儿?”
不论如何,不能让萧王跟孩子独处,这是她们的共识。
“行,等你回来吃午饭。”凌宴从谏如流,亲昵捏捏小手送野山参出门。
萧王不是第一次见秦笙独自出门,但每每看到都觉这家人与世俗格格不入,一个不留神,“哈哈!阿淼姐姐我赢啦!”
低头一看,五子连珠,小凌芷呲着小牙眉开眼笑,萧王看她这小模样就心情大好,“芷儿厉害,我们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