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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

范、辛二人在榻边,而他坐在一边的一把椅子上,身上披着青灰色的外衣,长头发松松挽着。

很轻淡的颜色,在夜里。

今夜,他的人像画里淡淡的一笔墨痕一样,轻易就能化掉、淌进黑夜里。

但莲心是住在白昼里的人。

所以明明他的声音也很轻,但莲心就是能听见。

她的耳朵立起来,身子不自禁朝辛贛的方向倾斜,听见他讲话。

“莲心今天好聪明。如果不是你觉出不对,始终在会客厅中留着,怕早就被他们扣押起来了,那么我要接走你就要难得多了。”

因为他在好奇一样地闲聊,声音听起来像是笑了,“这临场发挥的聪明劲是随了谁呢?”

别的还可以商量,一提到“聪明”二字,范如玉和辛弃疾的争夺斗志甚至能强过带湖庄园里养着的、要开饭时的看家大型犬。

范如玉赶紧认领,“自然是我喽!见着你爹爹的第一眼,要不是我急中生智骗他我骑马崴了脚,哪还有之后的我们和你们!”

辛弃疾也不服气,“胡说,明明是我更机智!若不是我找了理由,假托你家的马身子弱叫你来我家,你能那么快就喜欢上我吗!”

两人争论起来,忘记了方才的话题。

辛贛便施施然将二位请出了莲心的寝房,叫他们回自己卧房吵去。

其余的人终于离去了。

眼下,房中只余辛贛一人。

水仙在案上散发出幽幽的香,波纹在水面上轻轻摇曳。

莲心闻见今夜的风。

是清寒之香。

“当时我没有防备。”

辛贛探身过来,将她的被角掖好时,那一阵寒香愈发好闻,莲心胸中淤堵的那一团泥似的难受终于仿佛消散了些。

她看着辛贛,轻声道,“若是下次,我一定能有防备,不会这么轻易中招。”

“我们都知道。”辛贛颔了下首,轻声说。

他没再多接这句话,将被子掖好,又收拾起手炉,擦干净了,递给莲心,“手冷就拿上这个。”

莲心便接过来。

指尖一边描摹着纹路,她一边仍在喃喃:“但此招防不胜防。为了重蹈覆辙,我得好好想法子。”

辛贛仍坐回了方才所坐的椅子上,没有顺势坐在榻边。

但他的眼睛在黑夜里看着莲心,那么明显,像在白昼里忽然出现黑夜的罅隙一样明显。

“想来你已有决断了。临安府内大家都知道,辛家的莲心小娘子最狡黠多谋,有难办的事,可以去一求。”

他十指对点,眼帘微微垂着,很平静,“就连深宫之中都已有这样的传言…你的决断,是什么?”

莲心看着辛贛轮廓秀美的眼睛。

他不过说了几句话,她胸中的块垒不知为何就消减了许多。她感觉好多了。

她是韩侂胄的敌人。

而不论是挑战还是被挑战的角色,她需要的并不是安慰和精神上的按摩。

每一次失败,只会让她看见自己的弱点,更加冷静,然后致力于寻找方法,来击破这一弱点。

如果能选的话,即便选择当老鼠,一只能在失败、被人追捕中逐渐变得机敏的老鼠,她也不会是一尊受到一点挫折就会碎裂的花瓠。

“这种事以后恐怕不会少,我需要明神香。但临安府内有所售卖的明神香都需要点燃;而无需点燃的又味道不重。”

从李月仙手里接过香药铺不过几日,莲心显然已经将其中的商品种类摸了个大概清楚了。

很难说这到底是由于超群的记忆力,还是太强的执着心,又或者是二者兼有?

辛贛看着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