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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驻扎,渐渐培植出自己的势力?官家就算不是宫廷中长大的,也不至于连这事都肯默许。

只是说着有道理,放在自己身上,真是很难不憋闷。

说实在的,要不是还有那一口没收复故乡的闷气憋在辛弃疾喉头,他已有心隐退田园了

唉,那些都先不去说它。

眼下没空伤春悲秋,辛弃疾朝韩元吉拱了拱手,一本正经道:“韩公知道我的,打从近几年起,我就着意于农桑。种豆理田,这才是惠民的正事。”

韩元吉人老成精,和辛弃疾对一个眼神,捋须一笑,便建议:“何不作词呈与官家,以此明志?”

辛弃疾略一思索,点点头:“恰好晚辈在带湖所设陋舍新成,便以此为题,略作一首吧。”

他饮茶一盏,略坐沉吟,便笔走龙蛇,挥笔写下:

三径初成,鹤怨猿惊,稼轩未来。甚云山自许,平生意气;衣冠人笑,抵死尘埃。意倦须还,身闲贵早,岂为莼羹鲈脍哉。秋江上,看惊弦雁避,骇浪船回。

东冈更茅斋。好都把轩窗临水开。要小舟行钓,先应种柳;疏篱护竹,莫碍观梅。秋菊堪餐,春兰可佩,留待先生手自栽。沉吟久,怕君恩未许,此意徘徊。③

待看到“惊弦雁避,骇浪船回”时,韩元吉便已微笑点头了,看到最后,有“君恩未许,此意徘徊”时,更呵呵笑起来。

他拿手虚点辛弃疾,笑道:“幼安啊”

这无疑是首佳作,通篇灵动可爱,开门见山。

开篇就描述一番新居建成,新居中的仙鹤猿猴都在埋怨他,这里这么好的家,你竟都舍得不早来?随后笔锋自自然然一转,臣欲告老,想要辞官退隐了。

但官家啊,我虽告老,却并不只是因“鲈鱼堪脍”的思乡之情才告。

为什么呢?是因为“惊弦雁避,骇浪船回”,有人要排挤、陷害臣,臣不得不退。

唉,真要退隐,也行吧,庄园中春日有香兰,秋日有茂菊,我应该是享受的。不是吗?

韩元吉略过下半阕的开头,跳到最后一句。

最后一笔,才是最妙之处。

是啊,我应该享受。

可是,就算我已说服了自己,我可以对别人的排挤忍让,我可以高高兴兴地索性退隐,但官家,你是不是也会不舍得我呢?

就像我也不舍得离开您一样?

韩元吉默默点头,不时抬眼看辛弃疾。

——认为武人出身的官员不如文人心思玲珑,一定是所有人最大的误会啊。

大人在一边轻声商量斟酌着,年轻的郎君小娘子在另一边半走神地玩叶子戏。

陆家四郎心思没在这个上头,偷听了韩、辛二人谈话半天,才意识到轮到他了,赶紧扔出一张“索子”,小声感慨:“这么肉麻”话没说完,就被韩淲、莲心和三郎一人瞪了一眼。

陆家三郎赶紧下手拍了这不省心的弟弟一把。

在孩子面前说爹,你能不能长点心?

四郎还不服气呢:“我说实话而已。”

“是啊,是实话。”

陆三郎冷笑:“爹爹给先头的唐娘子所作的《钗头凤》也是属实的。但若是他们在咱们面前吟《钗头凤》,你说你想不想拍他们?再或者,有人在你我面前问爹爹的‘菊枕’之事呢?”

陆家四郎被哥哥这么一说,也明白过来了。

陆家四郎闭嘴了。

莲心则张开了嘴。

她的视线悄悄溜过去。

哦?

有内幕?

陆游对唐琬的悼念,别说作为南宋中心的临安府了,就是消息略晚一步的江南西道,也早就有许多内宅妇人都听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