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
一边指着他脸上的泪痕,呵呵笑:“看看你,像个小儿似的。”拿熊掌似的大手刷刷两下给他擦了个干净,“瞧,这样多好?”
而他没说出口的话是:有叙旧这空,你那信使都跑了五里地了!
哎哟哎哟,看得人可真着急啊!
辛弃疾挪着屁股,他这暴脾气!他都快坐不住了,恨不得自己去送信!
陆游:“”
眼看着这位口碑颇好的武将实在油盐不进,陆游也放弃了。
他不好直接道破不满,只委婉劝:“幼安,听闻你今日与进贤县令宴饮整日?这进贤县令不是什么为民谋利的好人。只说他收的贿赂银子,就能堆成山成海了。你我这等有志向的人,实在不必和他混在一起。”
韩淲似乎想说些话解围,但也被辛弃疾拍了拍,就又坐了回去。
辛弃疾笑着应:“务观所言有理。”并不解释什么。
到了陆游暂住的地方,几人下车,放眼望去,只能看去几点破败的茅屋。
莲心尚心下咂舌,辛弃疾眼神都直接越过了那茅屋,还在找别的房屋:“务观的屋舍在哪里?”完全没想到眼前的破屋就是陆游下榻之地。
几个孩子零零落落的咳嗽声中,辛弃疾僵硬转回头。
陆游则坦然笑道:“寒舍正在此地。”
辛弃疾:“此等驿舍,怎堪配务观的身份!我来出银子,务观随我们换个好地方住吧!”
陆游却只含笑摇头。
“百姓困苦,独我一人享受,又有什么快乐可言?”
他一引,“幼安初到此地,想必还没有住处,不如先在寒舍略住。拙荆略做了一些饭食,幼安稍用些,也好果腹。”
辛弃疾干笑一声,“大善,大善。”跟了进去。
后面几个孩子自然也要跟着进屋。
一边走进去,莲心一边竖起一只手掌,悄悄在辛三郎耳边问:“三哥,爹爹是被噎了一下,对吧?”
不管有没有被噎,几个大人总的来说还是相谈甚欢的。
尤其陆游与辛弃疾一谈到“北伐”,那简直好像方才还礼貌微笑的老头只是莲心等人的错觉一般。
陆游满面通红,推开上前搀扶的夫人王娘子,大声喝道:“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①!”
他老泪纵横:“胡儿未灭,何以家为?”
“好!必不会如此!”
辛弃疾暴喝一声,好像年纪大了一轮多的人不是陆游,反是他似的,搂住陆游的肩膀,相和,“家何在?烟波隔。把古今遗恨,向他谁说?蝴蝶不传千里梦,子规叫断三更月②唉,归难得,归难得!我只求上阵杀敌,一雪前耻!”
陆游晕头晕脑地在他肩头随声叹息,“唉,老辛,此前你我只在纸上对话,从未对面谈过,我还怕你是那等贪生怕死的小人,不想你竟是如此英雄!好!我陆游再敬你一杯!”
好,真是一对酒鬼兄弟啊。
莲心默默从韩淲手中接过清水壶,将酒杯中泼掉一半,再拿清水斟满,才将杯子递给右侧辛三郎。辛三郎再默默将酒杯递给辛弃疾。
完整的流水线下来,叫对面的陆(防)四郎张大嘴巴,若有所思。
稍许,陆(防)四郎悄悄模仿起来,试图也将水、酒混合。
但陆游可不像正大谈救国方针、根本无从关注杯中酒浓淡的辛弃疾那样万事不留心,他喝了一口就发现了不对,瞪一眼儿子,陆(防)四郎才不得不灰溜溜缩回了试图兑水的手。
他羡慕地看着莲心:还是你们好啊。
被他羡慕着的莲心则在想另一件事。
她看着正毫无所觉地将淡酒倒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