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淲哭笑不得。
陆游过来,对老伯一拱手:“我是江西常平提举,陆游。这位小郎君是我世侄。我二人此次前来是为了解民情,呈给官家,并不是要偷粮。”
老伯这才露出明悟的表情,侧脸:“陆游不不,陆提举?你是那个临安的文人?写诗的?”
陆游并不介意老伯这样说他,反而笑了:“是,我是那个写诗的。”
这么大的官,应该确实不会来骗他一个小民的。
老伯就有些犹豫,不再骂人“偷粮”了,但也不觉得一个官的名声就值得他将手里的口粮送出去:“那我的粮也不能白送给你我全家都等着吃呢。”
韩淲一怔。
这粮是霉粮,怎么能入口呢?
但他虽出身优渥,也不是会说出“何不食肉糜”的傻子。
霉粮吃了不一定会死,但没粮吃,一定会饿死。
韩淲这才意识到问题,赶紧摸向袖中。
不巧,方才出来得匆忙,他又没有在身上带钱的习惯,全身上下,现在一个大子都没有。
陆游:“我来。”
他从洗得发白的袖中摸出稀稀拉拉的小半串钱,慢慢捋下相应的数目。
老伯拿了钱,就爽快地将霉米交给了陆游。
陆游叮嘱:“拿了钱就去买米吧,别再省着了,粮价只会越来越贵。”
“那也得我买得起啊。那群米贩,不到一石不肯卖,明摆着是只供给有钱人家的”老伯数着钱,恨恨地絮絮叨叨。
陆游哑然,无言以对。
与预计的不同。事实摆在眼前,显然,只靠他二人,是无力拯救进贤的局面的
他背着手,在地心里走了两回,转头问韩淲:“辛公呢?还在进贤么?”
韩淲不晓得,摇了摇头。
陆游想到进贤县令素日的风评,再想想辛弃疾曾被弹劾的“贪财嗜杀”的话。
他并不全信那些话,但显然那指责也并非全然是污蔑。
“罢了。”他摇头,有些失望地喃喃:“指望他本也是不行的”
可进贤官中无粮,折子一时半会也得不到回复。这样下去,又该怎么办呢?
两人都一筹莫展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辛弃疾问拿着单子正在核对的辛三郎:“没错吧?”
辛三郎放下粮食账单,“嗯”了声:“父亲,城中米商已履约将粮食送到。”
不远处,运来的车上都是成山购入的米。
“那还等什么?”
在跟过来的莲心已惊呆了的眼神中,辛弃疾哈哈一笑,一挥手,“发粮!”
第35章 正直,老子和“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陆游和韩淲之父韩元吉早有交情。
早年在镇江时,陆游回到镇江探亲,二人还曾一同出行游山玩水,共同起居两月之久。
那时韩淲也就七岁,正是好动闹人的年龄。而韩元吉时任鄱阳守,公事繁忙,有时便由有闲暇的陆游带小韩淲出门交际。
虽然陆叔父常常面色严肃,但对韩淲和对其它高官的孩子从无任何差别。
只要有了疑问,去问他,他都会细细为韩淲解答,有时甚至和韩淲比起来,连陆游自己的孩子都要退一射之地。
现在想到那时候的日子,韩淲仍会会心一笑。
这些年间,即便爹爹和陆叔父见不到面,也常有信件往来。韩淲见到陆游,也并不觉陌生。
陆叔父仍和旧时一样正直。
陆游正负手思索如何调粮,余光注意到他的笑,回神,也微微一笑:“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成家了吗?
想到自己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