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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沧澜哼笑:“上次见面表姐也没提这茬,怎的突然插手管起安乐帝卿府的事,故意朝我发难?”

“呃。”郑裕面露尴尬,她是年前刚被提拔的一批。

正想找机会大展拳脚,除了那些作乱的贪官污吏,可惜此番巡了好几处,皆吃了闭门羹。

当地官员往往只手遮天,永远只向她呈现表面浮华,内里遭污全在她入城门前就打扫了个干净。

但是地方上往往盘根错节,牵连甚广,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最后扯到自己身上。

就算是苦主,也无人敢主动把事情捅出来。

无奈郑裕只能从其他方向入手,正巧萧沅来访,与她一拍即合。

她正色道:“涿州靠京城最近,是交通关隘。天下商贾做生意哪个不要从从此地过,若谁人来都被扒下一层皮,那还得了。”

商贾以萧沅马首是瞻,听出郑裕话中含义,对视一眼,争相吐起苦水来,附和道:“是啊,我等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郑裕继续道:“何况这旬农丰,听说章刺史的手都伸到田庄的税收里了。”

萧沅邀来的几个官员也都是前任刺史留下的心腹。

章邱云这人气焰嚣张,刚来便对她们这些旧人发了好几次难,日子苦不堪言。

因此跟章邱云之间嫌隙颇深,闻言只是漠然,并不帮腔。

无需她们动手,就有人收拾章邱云,她们自然乐见其成。

只要波及不到她们身上,主动漏出点罪状也并非不可。

柳沧澜也不恼,搁下筷子,玩味看了眼一语不发的萧沅,知她才是背后那个搅弄风雨之人。

他揉揉太阳穴,故作叹息:“表姐,你道我这个府君当得容易?朝廷给我拨多少我便用多少,哪里管得了它从何来的。再说每笔银子得用处我都有出账的明细,可一分也没落进我的口袋里。”

“不说涿州府,”他终于举起酒杯,朝萧沅抬了抬手,“怕是萧掌柜也不敢说自己的银子全是干净的。”

萧沅伸手过去与他相碰,沾了他身上几分香气。

“柳公子说得是,天底下几个银子是白的,”萧沅似笑非笑,“不过,我的银子可从未掺过百姓的血。”

柳沧澜凤眼轻佻,眼中带着探究,蓦然一笑百媚生。

偏偏骨子里的威严骄贵容不得人生出亵渎。

“萧掌柜的话在理。”

无需再把话说透。

一晚上都不是什么酒量简单的人物,喝得太多到最后拿壶往嘴里灌,萧沅难得不清明。

她弃了马,坐进马车,原想着直接回家,半路却突然吩咐转道。

大半夜从涿州最西头跑到了涿州最东头,去赴佳人之约。

黎清欢背身朝里,门吱呀声响,惊喜之下赶紧闭上了眼。

裸在外头纳凉的脊背轻颤,一具火热的身体将他抱了满怀,酒气袭人,呛得黎清欢咳嗽一声。

她身上除了酒味,还隐隐有些脂粉香。

不过是顶顶金贵的那种,味道很不错,与他的不同。

“你来了?”

黎清欢状做惊醒,翻身反抱回去,将头埋在萧沅肩上,心底泛酸。

萧沅是个商人,在外逢场作戏总是在所难免。

这些当是早该习惯才是。

“嗯。”萧沅沉声应他。

黎清欢没见过这样得萧沅,关切道:“怎么喝了这么多,快歇下,我去给你倒水。”

赤脚下床还未落地又被人拽了回去。

门窗皆关紧了,遮不住圆月的清辉,落满黎清欢的床。

萧沅捉住他的脑袋,手指自他眼尾下滑,落在他俏皮的小痣边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