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想到,这具身体里藏着一个枯朽的灵魂。
纪淮舟与镜中的自己对视,轻抚着自己的脸,无声开口:“他喜欢的只是这个你,不是前世的你。”
“你要藏好自己,别被他发现。”
第 50 章 第 50 章
一行人在怀川城耽搁了不少时日,这段时日,霍少闻的伤也养好了。
启程已是夏末,暑气渐褪,天气转凉。不必等到早晚再赶路,众人脚程快了许多,不出十日便再次回到荆州城。
这一路,卫栖梧倒是安安分分的,只待在她那辆马车里,很少下来。
纪淮舟从没与她碰过面。
抵达荆州之时,天色尚早,守在荆州的侍卫听到消息,立即赶到众人下榻处,向纪霍二人禀报。
“殿下,侯爷,逐月山那位神医已经回来了,林七正在山上守着他。”
有风卷过云松山麓,枝稍又簌簌落了雪。
纪淮舟下马时偏头打了个喷嚏,典厩属慌忙迎上来嘘寒问暖,纪淮舟冲他招一招手,神色倨傲地问:“屋里烘着碳吗?”
典厩属将一薄子往纪淮舟手中递,纪淮舟只草草扫了一眼,不耐道:“你看着办就行。”
说罢,他便沿着长廊溜进屋去了。辇轿停了。
车辙碾动和马蹄踏雪的声音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奇宏只恨自己还会喘气,问也不敢问这两位爷是否要下轿,只好捂住耳朵蜷腿,缩成一团装死。
天地刹那寂寂,枯枝被重雪压断坠落,脆响打破了沉默。
霍少闻漠然回话道:“好。”
他掀了帘便下轿,这动作劲儿实在太大,险些将奇宏掀下马车去。
“主子!”奇宏急急跟上,又想起这车里还有一位要命的,只好跺着脚跑回来,朝纪淮舟道:“世子也快些下来吧,夜里可不能在轿中待着,得赶紧回屋去。”
纪淮舟勉强一笑:“好。”
他起身要出轿,习惯性地想唤米酒来搀扶,微微抬起手时突然反应过来——米酒早被他赶回宁州去了。
是以那几根苍白的手指又缩回袖中,纪淮舟沉默地下了车辇,拢着袖穿行过黑洞洞的回廊,慢吞吞回房间去了。
雪地上留着两串脚印,起先凌乱地交叠在一起,后又分而转向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很快各自消失在回廊深处。
大梁隆安帝二十七年的冬天,煊都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夜晚,万千楼舍阙阁静静潜伏在暗色里,街上鲜有车马经过。这天儿实在太冷,就连巡夜的更夫也揣手缩脖地贴着墙根彳亍,一敲破锣,扯着嗓子喊道: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没人知道这偌大的镇北候府里囚着两只困兽,渡着各自的苦海,填不满深藏的欲壑。
寂寥夜空中偶有猛禽的唳叫,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堪堪透出点熹微晨光,可很快被云翳遮挡住了。
白日沉沉,煊都又落了雪。
屋内实在暖和过了头,一群养马的糙汉子哪儿这么畏寒?纪淮舟心下生疑,进正堂时放轻了脚步,一点点绕过了屏风。
赵修齐正坐在软椅上,见人来了,方才慢悠悠咽下一口茶,温声道:“世子,幸会。”
纪淮舟斜倚着屏风,半抱着臂笑了一下:“二殿下,国子监到了年底,已经日日休沐了吗?”
赵修齐手里捏着颗冬枣,闻言也笑,说:“世子听着可不大欢迎我来。”
“没有的事儿,”纪淮舟朝他走过去,替赵修齐把话补全乎了,“左右不是司业大人想来的,是五殿下想来云松山跑马玩儿,是么。”
两人相视,一瞬无言。
纪淮舟也从果盘里捡了颗枣丢进嘴里,不如他在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