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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不好,你还给他买糖,哄他喝药。”

“你分明在乎的。”

纪淮舟猛地偏头,一双眼睛里早已褪去浓情蜜意,就连逗弄的心思都消散得一干二净,此刻像是蓄着把锋利的小刀子,恨不能生生剜下霍少闻的皮肉。

纪淮舟冷笑一声,没好气道:“他生病,是因为冬天同我一块儿出去玩,我抢了他的大氅挂在枝头,他取不着,冻得半月没下来床。”

“我爹知道了收拾我,叫我跟他道歉,让我给他送药。他见那药是我送的,又嫌药苦,一点不肯喝,我怕再挨一顿揍,方才哄他说我买了糖。”纪淮舟挑衅般指指自己,“糖最后全进我肚子里了。”

他说完,好像觉得很滑稽似的,竟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笑起先还拘着,渐渐便愈来愈放肆,连带着肩膀也阵阵耸动,近乎癫乱之时,被霍少闻一把揪住了衣领。

“纪淮舟!”霍少闻的怒气窜成盈天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呵斥道,“他是你亲弟弟!”

“那又如何?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兄弟情深。”纪淮舟笑出几滴眼泪,他很快抬袖拭去了,声音由喃喃转为高亢,“嗔痴贪念,说到底不过各取所需!”

“要是真兄友弟恭,怎的不让让我?我倒也想当一当抚南侯——万人敬仰,好不快活!远胜今日败犬一般,不得不同你一起栓在这煊都!”

霍少闻一把松开他,纪淮舟便跌回到软座上,没骨头似的顺势靠着车壁。

他还在笑。这戏唱完了,人自然该散,场子里的看客已离得七七八八。谢韫便也起了身,往楼下走了几步,忽觉不对劲,扭头一看,霍少闻正怔怔站在原地。

“云野,”谢韫回来拍拍他肩膀,顺着霍少闻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这是——”

对面包厢的垂帘被人轻轻巧巧撩起半边,楼下飘洒着金红纸,顶上高悬着琉璃灯,一双含情目流转在光怪陆离间,被秾丽纤长的眼睫盖住了,只完完整整露出一颗眼下小痣,似是有些恹恹,摸不清是乖顺还是乖戾。

“我去,”谢韫嘴角喟叹一声,瞧见这二位的神态,顿时福至心灵,“小将军,你艳福不浅啊。”

他边打趣人,边张望着再去看,一扫过去正对上夫浩安的一张脸,两人大眼瞪小眼,谢韫简直要喊出声来:“怎么这姓夫的赖子也在啊!”

还同霍少闻的新婚夫郎同一包厢听了场戏。

谢韫猛地捂住嘴,不说话了,只偷偷拿眼睛瞄霍少闻。

他这会儿倒是机灵起来了。

霍少闻余光注意到他这番动静,心下腾起点遭人抓包的怪异,可纪淮舟前天夜里的话忽的又响起来,撞得他胸口生疼。

——“原来小将军真将自己视作正人君子。”

他自认为做了二十年的君子,行事落拓、不屈权贵,从没使过什么腌臜的手段,行得正坐得直,却被纪淮舟那晚的话弄得哑口无言,甚至于生出点心虚来。

心虚些什么呢?

——“我在意自己的生死,何错之有!”

——“就连你,不也只忧虑心上人的生死安危吗?”

纪淮舟那晚的话占尽了理,叫他无从反驳,难堪极了。

他想开口说并非如此,可他的确因着对方拿纪涟性命作赌烧了两三天的邪火;他想反问不该如此么,喉头却因青州城内万千家寻常灯火而难吐一字。

他的满腔私欲追逐着在意之人的生死安危,他所耳濡目染的忠骨脊梁,却又让他不得不背负北境三州的海晏河清。

——“云野,你要的太多了。”

他越来越看不清纪淮舟,这人的柔情蜜意和咄咄相逼都来得太轻易,这两种情绪困住了北境的小狼,像是煊都铁笼外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