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长枪紧追不舍,转瞬已逼至谢韫喉头,堪堪只离一寸。
“我认输我认输!”谢韫揉着胳膊开始嚷嚷,“差不多得了啊,你这哪儿是要跟我切磋,分明是来拿我撒气的。”
霍少闻将长枪收回,疾拍着翅膀落到他手臂上,同主人一起默然看着这人。
谢韫讪讪一笑:“这下可以陪我一块儿去了吧,你气也出了,筋骨也算活动了——云野,多少惦记点兄弟情谊。”
“你退步不小,”霍少闻淡淡扫他一眼,“改明儿知会你爹一声,年后还是早日入营为好。”
“你少冤枉人啊!我擅长的是远攻,近身肉搏本就打不过你。”
此话不假,谢韫的父亲是一路从镇北军骑射营里提拔起来的,他自幼耳濡目染,自然跟着他爹学得一手好骑马射箭的好本事。
不过他生性散漫不服管教,从小到大虽弹鸟射兔打了诸多牙祭,揍也没少挨。
他爹调至煊都都指挥所后,诸多杂事缠身,比不得镇北军中能看住人,谢韫彻底放飞自我,待他爹发现时,早在煊都各路玩乐场混得如鱼得水了。
谢韫屁股还隐隐作痛,生怕霍少闻跑去自己爹面前告状,打发了府内下人收走他俩的兵器,苦着脸说:“你往那儿一坐就成,我叫的都是些还算好相与的,多在这煊都认识几个人也不赖啊。”
“雅集这遭要是不成,紧接着便是冬祭除夕,得翻了年才能再见小寒一面。”谢韫瞧着他的脸色,得寸进尺道,“年后不用你说,我早已决定好入营考武举了。好云野,这次不去瓦舍那种热闹场子,就那么几个人。”
谢韫一下乐出声来,抚掌道:“纪二好手段啊,给你溜成这样,我都是头一回见呢。”
“谢韫,”霍少闻心理躁得慌,冷冰冰盯着谢韫,出声嘲讽道,“要对他这么感兴趣,我看也别办什么雅集见小寒了,你直接找他去吧。”
谢韫又惊又慌,立马三指并拢朝天发誓道:“天地良心,我对小寒一心一意!”
疾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着了,颇为不满地唳叫回去,跃跃欲试地拍了两下翅膀。
这阵儿雪停了,霍少闻一抬手,雪白的海东青便掠翅入了铅色长空,很快瞧不见踪影了。
霍少闻看着这小子一脸慷慨愤然的模样,叹了口气:“就这一次。”
他的一腔少年心意已然注定无果,来了煊都被迫成亲,这经年久藏的爱慕便像雪粒扬在冬日的天地里,惟有旷野的风声撕扯着他,破破烂烂地四下飘散,不知得归何处。
自己虽已不可及,谢韫总还是有希望的。
他大抵能帮上一点。
“阿舟啊,好好活。”纪鸿见他不接,将缰绳一圈圈缠上了纪淮舟的手腕,“哥要你记住——宁做刀下魂,不为南疆狗。如若真的被俘,你是我纪家人,到死也不能低头。”
“不、不行!哥你放开我,你要干嘛?!”纪淮舟声嘶力竭地挣扎起来,他想解开自己的手,却始终不可得,“你让他们来抓我!我是个无用的累赘,只会拖你的后腿!”
“死的人理应是我!”
周照吉瞧了一眼屋外天色,俯身为纪淮舟掖好被角。目光在那双紧闭的眼目中停留小半会儿,见纪淮舟毫无苏醒的迹象,他叹息着起了身。
殿下已昏迷近了一个日夜,醒后定然会很饿,他得再去院中小厨房为殿下熬一盅汤,给殿下补补身子。
周照吉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关上屋门。
周照吉没有看到,就在他关上屋门的刹那,床榻间昏迷已久的人骤然睁开眼眸。
眸底落满风霜,仿佛曾经历过无数岁月的磋磨。
纪淮舟直直坐起身,望向黑洞洞的屋门,千万情绪在他眼中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