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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逐渐恢复宁静。

霍少闻凝视着纪淮舟沉睡的容颜,过了不久,轻手轻脚抱来一床薄被为纪淮舟盖好。他倚在小榻另一侧,以肘撑头,闭目养神。

夜色中,周照吉的脚步渐行渐远。紧接着,殿门“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缓缓合拢,闷响穿透暗夜抵达纪淮舟耳畔。

纪淮舟缓缓俯身,将头埋入面盆中。

冰凉井水一点点没过他的面孔,寒意渗进肌肤,流入体内经络,撞见奔腾烈火的一刹那,瞬时化为雾气。

看来那股火是无法熄灭了。

纪淮舟骤然抬起头,水流哗哗沿着下颌滴落,落在地上,聚起一洼小小的水潭。他取过一旁巾布,盖在脸上轻轻擦干水痕。

纪淮舟连烧三天三夜,命悬一线,就在周照吉心如死灰之际,他竟奇迹般的扛了下来。

纪淮舟熬过了疫病。

不幸的是,高烧许久,他那半瞎的眼睛彻底坏了,有时白日里也看不清东西。

后来纪淮舟登上帝位,两人遍访天下名医,都未能治好他的眼睛。直到纪淮舟登基五年后,在荆州的逐月山寻到一位神医。

纪淮舟的眼疾终于被治愈了。

霍少闻手指穿过纪淮舟墨发,轻轻按下他的头,吻住纪淮舟薄薄的眼皮。

这一世,他不会再让这双眼睛受到伤害。

第 36 章 第 36 章

他们走的是官道,沿途有驿站歇息,倒也不算太难熬。只是连着七八天待在马车里,纪淮舟有些坐不住了。

纪淮舟掀开车帘,霍少闻正骑着一匹乌黑骏马,与马车同行。他望向霍少闻,眼神中透露着渴望:“侯爷,我能骑马吗?”

霍少闻严词拒绝:“不行,殿下腿脚不便,为了您的安危,您还是坐马车为好。”

纪淮舟面上露出失落的表情,沮丧地垂下头,声音里充满浓浓的怅惘:“我从未出过远门,不愿这一路都窝在马车里,我也想知道外头是怎样的。”

尽管看出纪淮舟是在故意扮可怜,霍少闻仍不免被他的话刺中。

他叹了一口气,故作为难地犹豫许久,勉强道:“准了,但是有一个条件,殿下要与我共乘一骑。”

纪淮舟双眸微阖,躺在霍少闻怀中,浑身无力。

霍少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醉着吗?”

纪淮舟勉力抬起眼皮,笑了笑:“被你这一番折腾,酒意早就没了。”

霍少闻垂下眼,漆黑眼眸中闪过莫名的情绪:“你还记得方才醉酒时发生的事吗?”

“唔……”纪淮舟揉揉脑袋,“记不清了,就记得……你似乎一直在骗我唤你夫君。”

纪淮舟瞪霍少闻一眼,气哼哼道:“侯爷居然趁人之危,在我醉酒时如此欺负我。”

霍少闻闷声笑了,抬手将纪淮舟按进怀里,低声道:“既然你清醒过来了,那我便光明正大要求你,再叫一声‘夫君’听听?”

纪淮舟磨了磨牙根,抬手没轻没重地在霍少闻脸颊拍了两下,气恼道:“坏人。”

霍少闻也不恼,笑眯眯望着怀中人张牙舞爪的模样,不由忆起醉酒时纪淮舟吐露的那些真言。

心头又隐隐刺痛,霍少闻唇边笑容泛起苦涩。

这时,他才意识到,他不想看到纪淮舟为了讨好他,将自己的本性全部抹除,变成一个合他心意的假人。

他喜欢的是鲜活的纪淮舟。次日一大早,郑言便前来告诉霍少闻,人找到了。

“她们说路过街市时听见悠悠琴声,那琴音十分动人,卫栖梧便找去琴阁与那琴师切磋琴艺。沉浸于琴音中,一时忘情,回过头来才发觉已是夜半。”

霍少闻眼眸微冷,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