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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带我们逃了很远才来到这里,但不到一年就病倒了。看大夫要钱, 抓药也要钱,阿姐就把自己卖给一个人当媳妇,每日天不亮就出摊卖点心,洗衣做饭样样都得做。得的钱都去买很贵的药。病了三年,药吃了三年,越吃越不好。”

谢濯玉与晏沉没有说话,轰隆雷鸣与哗啦雨声中只有稚童的絮絮叨叨。

“那个娶她的人都四十岁了,瞎了只眼还是个跛子。喝醉了酒就要打人。她婆婆脾气也坏,骂人可难听……她今年刚十三啊。”

晏沉的脸色很难看,沉声问他:“你们村子在哪里,村里的人平日里都是做什么的?”

二蛋仓皇地摇头,表情茫然:“几年前,我病了一场,忘记了很多事情,阿姐说是因为我烧了几夜还不小心磕了头。”

他张了张口,却再说不出话了,只是盯着眼前的雨愣神,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又被他抬手狠狠抹去。

谢濯玉默不作声地靠着晏沉的肩膀,闭着眼眉头紧蹙,只觉得大脑开始钝钝地疼,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记忆要浮出来。

黑色的土地,碧绿的灵草。饿死的人,发臭的黑色尸体……破碎的记忆碎片时隐时现,却都闪得太快抓不住。

谢濯玉越想抓住碎片头就越疼,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

晏沉很快就觉出他的不对,一把将他拉入怀中捧着他的脸看他。

“谢濯玉,不许再想了,停下!”低沉的嗓音急切地呵止,是命令的口吻,“乖,小玉乖,睁眼看我。”

谢濯玉听话地睁眼看他,眼里有几分痛楚与茫然,更多的却是悲伤。

“晏沉,我看见有很多人死了,”他的声音听着很疲惫,“□□……”

“我猜到了。”晏沉轻声应他,“有人不老实,事情脱离他们控制,牵连了凡人。”

谢濯玉眨了眨眼,偏头望了望屋檐外的雨,再望向晏沉时眼中悲伤更盛几分。

“没有什么能永远藏着,”晏沉吻了吻他的泪痣,眼神晦暗,哄他的声音却很轻柔,“世间有因果报应,作恶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天若不责,便由我来。”

“你想做的尽管去做,我会是你的另一把剑,不用怕。”

谢濯玉得了他的话露出了个清浅的笑,抬手搂住他的肩:“那,可以先帮帮那个卖点心的女孩子吗?”

“才十三岁,还没长大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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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整夜才停,停雨后天色依旧阴沉,日光穿不透云层。

晏沉亲自动手帮着二蛋找了块地将二蛋奶奶葬了,领着眼睛哭成肿鱼泡的小孩回了永夜楼。

上午,二蛋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司镇寻来的干净衣裳,风卷残云吃了一桌饭菜。

下午,司镇带着银子领着他去了城郊招娣的婆家。去时是两个人,回来时多了个眼睛通红的招娣。

她今日穿的衣服也不合身,因为大了太多所以袖子和裤脚皆挽了几折,动作时空落落的。洗得发白不说,还打了好些补丁,一看就知道是大人穿剩下的。

小姑娘一见到晏沉二人就要跪下道谢,被谢濯玉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谢濯玉没用劲,只是轻轻碰了她的手腕,她就嘶了一声。

他下意识要松手,又觉出不对,捋起她袖子一看,满手臂的淤青已经发紫,瞧着是棍子打出来的。

谢濯玉松了手,看着她把袖子放下又慌张地背到身后,半晌才泄力一般坐了回去,抬手向她招了一下:“过来坐吧。”

小姑娘战战兢兢,刚在弟弟旁边坐下,面前就被推过来一盘点心。

卖相不错的藕粉酥和枣泥糕,闻着也很香,是她做的。说来让人难过,她每日做那么多点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