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株莲花虽与旁的没甚不同,可因是你送的,我很喜欢。”应怜说得十分认真。
宗契松开眉头,放缓了缰绳,任那马在牙道上自在地走,侧过半身,含笑的眼眸深深望向她,“那三株并蒂莲,我总想着是你跟我……”
“并蒂莲?”应怜纳罕,打断他话,“只是三株寻常的莲花,不是并蒂莲。”
这回轮到宗契发怔,“那花匠说得分明,确是并蒂莲!”
末了得了她好一番笑,又问花了多少钱财买的。宗契脸面黑了又红,红了又黑,“一百贯。”
应怜惊呼。
“……一颗。”宗契脸色彻底黑了。
应怜抹了抹笑出来的泪,忆起当时与他阔别的思念,心中又生起了无限的温柔。
“并蒂莲是世间罕有,并非育种可得。”她慢慢道,“我曾偶一见之,十分玲珑。往后咱们若有缘法,或许也能得见呢。”
宗契捏了捏她的手,却也笑了起来,心头月明在畔,便不去偏求那莲花是否并蒂了。
又行了一会。
他仍是好奇,问:“那并蒂莲果真是什么模样?”
应怜想了想,将身挪在了挨着他的车座旁。四下罕有人迹的牙道上,秋霜秋草,秋水蒹葭,缓缓伴着他们摇曳而行。
“像这样。”她凑上前,将下巴搭在他坚硬的肩上,与他头并头,眼儿弯弯,像柳梢上的新月。
那悸动与欢悦从应怜心中蔓延向宗契的胸膛里。他接过她倾来的身子,偏过头,轻缓而绵长地吻上了她的唇。
第138章 第138章下山入世两相随
南北迢迢二千里,二人一马一车,只当沿途赏景,一路而至。三月倏忽过去,便从深秋走到了岁暮。
也是凑巧,腊月廿六,挤着挨挨的车马行人,应怜二人赶至了代州五台山。
此历来便是释家名山,山脚山腰山腹里也不知多少大小庙宇,究其来历,最早可溯至北魏,佛光寺便是其一。
山脚之下,宗契轻车熟路,驱至本寺的马厩,放了马匹。应怜仰首望不尽的连绵山脉,心生敬畏,道:“不如我便在山脚下,投一间客店住了,毕竟不大方便入寺……”
“有甚不方便的?”宗契将车也卸在马厩,搀了她下车,“寺里不禁女客,且正值交年,你瞧前来供奉香火的人家,哪个不是携儿携女?”
果真,自山脚绵绵向上,数条山道之中,也不知多少拜佛的行人,男女无忌;妇人更不遮覆头脸,谈笑自若,与洛京风俗世情又大不相同。
应怜瞧着奇异,渐渐地便也心生了悦意,将本要戴上的帷帽便撇在了车中。
宗契携着她,捡了条上山的石径,并肩而行,路上逢有好奇探究的目光也不在意;却又有小沙弥见着,远远地便来说话,目中是掩也掩不住的惊喜激动。宗契便教回寺知会一声,那几个小沙弥应了,猴儿似的便窜腾了回去。
“那些俱是本寺的师弟,几年不见,都也长高了。”他道。
应怜“嗯”了一声,瞧瞧他,又瞧瞧寒山松林掩映的古寺翘角,又瞧瞧他。
“怎么?”宗契被她瞧得发笑。
她说不出此时心中所想,唯觉心中某处丝弦微动,彷佛刹那悉知眼前人与脚下山本为一体。她与宗契的命运相连,却从不知他少年时怎样度过;如今见了山,便彷佛聊以想象,旧年间日日月月中,少时的他也曾如那些小沙弥,穿着古朴的灰衣,蹬着粗麻的僧鞋,来来回回踩在这方石的阶上。年复一年便过去,他成了如今山岭间松与枫的模样。
万千思绪萦在心中,应怜摇摇头,虽未开口,眸中却流淌过一缕温情。
宗契有所领会,心绪一时如穿林打叶的山风,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