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一面解裤带,一面寻摸到门口,在黑暗的角落里一站。
哗啦啦的流水声传来。
……
应怜摘了双手,头顶冒烟,咬牙切齿,“……秃厮!”
依旧只得坐立不安地枯坐床榻上等着。烛火熄了一盏,半明的残烛里,她直勾勾仰头盯着床帐,那是一片青莲素色,什么花样也没有,但应怜似乎就是瞧见了上头两只交颈的鸳鸯与一双并蒂的莲花。
等待的片刻,她索性解了发髻,烛火下披散开如瀑如藻的长发,从肩头一直垂落,打着旋儿盘绕在膝头。
宗契回屋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灯下美人的旖旎之景。
他浑浑噩噩,不知为何心跳过速。这时美人扔来一条热手巾,结结巴巴,又有几分颐指气使,“自己、自己擦!”
她指着下头。
他困惑却顺从,依言低头,果真一处处擦净了,见她红着脸噗嗤笑的模样,只觉说不出的动人,便捞起一绺长发,继而捏了捏她后脖颈,一片腻脂般的温热。
应怜心跳轻一声、重一声,毫无规律,但觉那酒意朦胧,似乎也醉了自己,跪坐挨着他,渐渐离近了,咬着唇,緩緩剝落自己衣衫。
灯花爆了爆,一瞬颤晃的烛火之中,两个影儿合二为一,一个嵌进了另一个,再也难分。
应怜的亲吻逐渐发烫,醺醉的不真实感也逐渐扩大。身体中仿佛剥离出另一个自己,这个自己清醒,平静而喜悦地注视着另一个自己的沉沦。
她一点点亲吻陈旧的伤疤,唇下感受粗糙愈合的微凸,听他血液急促地涌过脉络,听他一声比一声明显急促地心跳。
宗契的手紧锢在她腰后,无论她做什么,都绝不放松,生怕一个不慎,便又将她丢了。
他愈发含糊低沉的声音自喉间弥散。
“惜奴。”
“惜奴。”
“惜奴。”
……
应怜眼眶发烫,浑身也发烫。他唤一声,她便应一声,又依偎上他胸膛,将湿热的泪意全抹在他心口上。
而后,她忍着羞意,想按那些个命妇们私下里递与的册子行事,便从他胸
膛上撑起身来,推推他。
宗契不动。
应怜臊得脸抬不起来,又推推他,半晌不见动静,才疑惑地抬头。
宗契四仰八叉,一只胳膊还牢牢箍住她腰身,只是阖着眼眸,睡死过了。
烛芯燃得十分长,又无人来剪,爆了几爆,摇晃的烛火勾勒得那静止的颀秀身影也微颤起来。
他在阒静的新房里、撒了零落满床的金银彩果的合欢帐中躺了一会。外头朝臣们闹了半宿,后半夜尘埃已定时,才各个惊疑不定地被送归家去,此时寂夜无人,已静得很了。
满目是喜庆的张灯结彩,那朱红翠绿刺眼,他索性阖上了眼眸。
不期然便冲了个盹儿,做了一个经年期冀的荒诞的梦。
梦里没有变故,他与她像旁人期望的那样,稳稳当当地结成了连理。少年的夫妻,操持相伴,也有争执、也有口角,也有鸡零狗碎惹人心烦的琐事;生儿育女,儿女又各自成家立业。他们便白了头,同穴而眠。
就这么依偎着长眠。
“官人,鸡唱了。”说话声伴着叩门声,并不很大地响起。
元羲睁开眼,梦还真实着,心跳声尤其清晰。
醒来的一瞬,他便从幻梦里抽离,并不意外,整了整稍有些皱乱的朝服,去开了门。
门外立着一宿未阖眼的元平,眼红红的,似乎来的路上哭过。
“何时回的?”元羲揉了揉额,望着外头隐约泛白的天色。
“一个时辰前。”元平回答,声音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