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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奴娇 烛泪落时 83069 字 1个月前

侍立屋外廊下。还未听得里头动静,却见自外匆匆进来一人。溽夏晨日升起,他脑门上便热出了细细的汗珠,一面掏出帕子囫囵地擦,转过院门,先一眼见外头两三个端庄曼妙的女史,愣了一愣,眼尖地认出腰牌,便趋步而来,极灵巧地向那几位行了个礼。

“小子是四郎家人,见过女史姐姐。”他一笑起来,和善又伶俐。

里头传来元羲的声音,“进来。”

元平跨进门槛,依样与主客作了礼,冲元羲点头,意有所指,“来了,才入城。”

元羲目光一凝,隽秀的面上绽开一缕笑,极是丰神俊朗,竟湛湛然使人无法逼视,那喜色却只一闪而过。他望向对座的祝兰。

祝兰虽无笑,一双眼目中噙的却是柔和。她常行走后宫,清淡眉目之下,总有一份孤傲,甚少露这样神色。

“是谁来了?”她问。

这是元羲的私事,凭她问来,总有些突兀。

元羲稍一怔,抚平那一点笑意,语焉不详地答道:“是臣的……一位朋友,近日来到洛京,本待要去见一见。”

她见他神情里添了一分迫切,便不追问,单刀直入,“我来,是向你讨要个人。”

“何人?”元羲不解。

“范碧云。”祝兰微微一笑,任凭他诧异犹疑的目光扫量,“她未必会同你讲明我们的关系;甚或……她以为我早已死了。但无妨,我听闻她在你处,你可肯割爱?”

元羲迟疑片刻,“她不是卖在我家的奴仆。去留与否,我唤她来,当面与你分说吧。”

说着,吩咐元平将人唤来。

院中并没有范碧云的身影。她被指使去花匠处寻一盆蕙花,花匠今晨起却又不在,她瞎踅摸了二三回,寻回一株开得硕大芬芳的,回来却被耻笑为不识花,只因拿的是一茎一华的兰,并非一茎九华的蕙。

这时节元平将人找着,急匆匆带入院。范碧云心里忐忑,问:“那前来的女官娘子姓甚名谁?当真唤出我名姓?”

元平领着她,道:“我两只耳朵听得真真的,哪里会有错?你也曾长大在洛京,此地难道没有三两个显达了的亲戚?或是她记得你,要带你去那帝王乡,到那时你可别忘了我家提携你的好……”

他越说越有些酸溜溜的,心下又怅惘了一回。哪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他家眼见着势衰力竭,就要树倒猢狲散;这小小的丫头竟能得贵人惦记,一脚蹬他们在足下,直入青云?

范碧云却不语。

只有她自己清楚,哪来什么显贵的亲戚?若有,她还至于被她娘卖了做生计?

“哦,对了,那位女官姓祝,据说是官家潜邸时的旧人,如今恩宠加身,连中宫娘娘也要礼遇三分的。”元平又道。

范碧云先是心头一跳,而后安下心来。

祝姓不常见,但既是潜邸之人,那便不是她所识得的那一个了。

况且……

她心中暗嘲笑自己愈发鼠胆,跟着元平进院子,鼓足了勇气,低头进屋。

屋里原有说话声,他们进来时,便停住了。范碧云低垂着头颈,感到仿佛有视线逡巡在她身上。

那是那座皇宫禁院里出来的人,是官家的圣宠、云端里下来的仙娥,贵不可言。若自己真有那造化,得她一言襄助,那便能直上青云。到那时,非但连日来纠缠自己的烦心事可烟消云散,她也更不必因自己的心意动摇而有负罪感。

元羲,元羲。

元羲再好,哪能抵得过宫苑里的凤翥龙翔?

“娘子瞧瞧,是否是这一女子?”元羲的声音依旧瑰采华章,但渐渐已不能拨动她心弦。

贵人淡淡地“嗯”了一声。

是个年轻的娘子。范碧云心中暗暗描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