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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奴娇 烛泪落时 98730 字 1个月前

得低低的。

“我爹支应标行,养着一批标师,内里常出入我家中的,有那么几个,都是他的左膀右臂。我那时虽年幼,却也记了事,尤其记得当中一个左脸痦子的汉子,一身蛮力过人,最是得我爹的青眼。”宗契瞧那镜里,如叙家常,“那便是彭春。我如今见得他,只比从前老了一些,样貌并无大的变化。”

“果真是你的叔伯?”应怜好奇起来,执着角梳,偏头回望,“既是如此,那是一家人了!”

宗契向来平和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种似冷峻讥诮的神情,“一家人?当日闹出祸事的那一趟标后,他便不见踪影,凭从前与我爹称兄道弟,我家吃了官司,再不闻他救我孤儿寡母一救。如今我来了沂州,却听闻他手上有一件奇宝,你道是何物?”

“何物?”

“夜明珠。”

应怜一声惊呼,又压低在了嗓子里,忙道:“这样说来,是他卷了你家财逃了?”

“不止。”他目光沉沉,一字一句,“我疑心,是他吃里扒外,与那袁淮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应怜听罢,半晌默然,只是瞧他冷肃的面色,脑中却逐渐有了个不成形的计策。

她来到他身侧,与他并着坐下,“事该凑巧,另一颗我也给带来了。咱们不若打一打这两颗珠子的主意,教那彭春疏远了天使,如何?”

“你待怎样?”宗契惊诧万分。

应怜微微一笑,附耳在他近旁,轻声言语了一番。

天宁节正在十月初十,这日天王号令沂州府城上下同庆,张灯结彩;又吹吹打打,净街绕城三圈,而后备下大宴,请天使上座,自己坐了下首,二王陶慨其次,余众依次敬陪落座。

席上再三推让吹捧过,感念了当今陛下圣明,酒肴便络绎奉上。正在此节中,宗契换过了新衣,复了气魄沉稳整肃的模样,仍带着手脚锁链,沉重入堂上来。

彭春早已晓得他今日归降,正是喜上加喜,便教那白面无须、说话尖细的天使看过,又说了些场面的奉承话,当场教人下了宗契的捆缚,请入座上一席,馔酒齐备。

此时酒宴大开,多少香花香果勾动人精神,山珍美味垂涎人眼目,广阔厅堂中,连至庭院,从日头落山,直到了筵灯张挂,点点如同星斗,天王府内到处一片笙箫鼓乐,融融太平。

席上不多时,又鱼贯入了一队奉酒的美婢,各自依在众头目座畔,莺声燕语,斟酒布菜;下头歌舞管弦,浪蕊浮花不绝。

宗契到底不惯这样场面,又见那些个奉酒的婢女,正待要摆手拒了,忽余光一顿,有一衣着娇艳的美姬在身旁跪坐,臻首娥眉,也不做声,捞起案上酒盏,向他半空的樽中满去。

宗契心神震动,竟有一瞬的失态,好在左右皆自顾自耍乐,无人理会这一处,便借着饮酒的架势,顾她轻声问:“你怎来了?”

“这些个美婢妖姬,宴散后都是要赏赐与众将的。到时教你携一个美人归去,你肯是不肯?”应怜从从容容地为他布菜,间隙微抬眉眼,正是晴光艳艳,既清雅又惑人,“我便求了掌事,到你这处来了,且也想听听这席上谈话……张嘴。”

宗契又一次不由自主张嘴,吞下一口鲜肴,与前几日时一般无二。

他面色发红,眼扫过堂上堂下,见众相皮肉,魂魄却终系在她一个身上,抬头垂首,数次止不住频频瞧她,口中道:“你……你自当心些,莫惹了旁人眼光。”

应怜却望着他笑,微微挨近了些,远观若依偎亲昵的模样,馨兰的气息似有若无洒在他肩颈间,“无妨,我有高僧庇护呢。”

宗契颈项一片温热麻痒,身子僵了一刹,拿眼不着痕迹地瞪她,半是着恼半是无法,“……别闹。”

说话间,便又有一支助兴的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