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
在这样的力量面前,聒噪的安慰言语便显得肤浅起来。
她任着他独处,改变了心意,终究没再上前,凝望不知许久,转身离去。
她又去了一趟宗契那屋。
小乙正与萍儿玩猜枚,见她来了,深长脖子问:“寻着高僧了么?”
她应了一声,入屋将临摹的小像搁在他桌上,又压了一张字条,写下“蓦画粗陋,聊作宽慰”云云,便带着萍儿,辞了小乙而去。
萍儿玩得兴起,又拉她去捉迷藏,贪玩过了饭时,这才意犹未足地拖拉着去吃饭。直到掌灯时分,大小两个才回了屋中。
应怜正褪两只耳坠子,忽见萍儿在窗边案前,拾起一物,又拈着一张字条,稚气地读出声来:“多、谢——”
“那是什么?”她有些诧异。
来至案边,正见一个镇着字条的小匣儿,巴掌大小,她打开来瞧,便是一怔。
素面的绸锦里,压着颗硕大的夜明珠,在尚未点灯的夜初时分,绽出莹莹的清辉。明润辉芒里,一条隐约盘踞的潜龙昂首探爪,正是先前宗契手中的那颗。
字条也是他所写,那字迹她再熟悉不过,锋芒刚硬,势破山石;并无絮语,翻来覆去,只简明两个字:
多谢。
萍儿惊赞不已,应怜却一时发怔。
想来他为谢她蓦那一张画。可此珠太过贵重,即便哑仆或出于愧歉,将珠还赠予宗契,他又怎能转手便给了自己?
这么想着,她便有些不安稳,阖了匣儿,便到隔壁,敲开了他的门。
宗契正在屋,才掌了灯,门分时,澄芒烛火便明澈地照映出廊下。门槛里外,立着他与她两个。
他周身披镀着灯烛的光,见了她,幽深的眉目间便有了一丝柔和。凝视处,眸光却比灯火更多了几分热度。
应怜在他专注的目光下,没由来有几分心悸的颤动,也不见怎的,却无端紧张起来,“我……珠子,还你。”
她掌心里托着夜明珠的匣儿,久久却不见他接。
“哑仆已将这东西给我。”宗契的声音在灯火与夏夜的交分处,也染了些微半明半暗的低沉,“我身无长物,没什么可谢的,你收了便是。”
应怜却不肯,“那怎么行,我不过是几点笔墨,何能比你这传家的宝贝?”
说着,却不知想到哪一节,脸微微地热了起来,见他迟迟不动,怕迎上那专注的目光,自己更笨拙无措,索性拽起他的手,一把将匣子拍进他手心。
却听他吃疼地“嘶”了一声,这才想起,他掌心虎口上有伤,应怜一个哆嗦,差点将匣儿掉下去,手忙脚乱才抓了住。
“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她一手把着匣儿,一手托着他手掌,低头瞧他的伤。
虎口处伤口狭长,贯入掌心,好在结了痂,到底没绽裂,不过是她自个儿受了一吓。
应怜这才松了口气,但觉双手相触,温热相接,下意识抬头,恰恰迎上他蹙中带笑的眉眼。
那笑仿佛由他心底而出,染在眉梢眼角,又泄露在唇边。她怔忪里才头一回注意到,原来他唇的形状微长,却并不单薄,看起来很是丰朗。
却不知是否与自己的一样柔软。
清夜融融,此廊下周遭,只他们二人,再无搅扰。
鬼使神差地,她凝视着他,眸中沾染一丝从心底里生出的、自个儿也无从根究的勾缠热意。
他不知察觉到没有,手掌却极轻微地一颤,别开了目光,那张好看的唇轻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应怜于是惊醒回神,心里烫成了一片,简直不敢想方才脑子里有些什么样乌七八糟的念头,脸颊滚热,低头以强硬的姿态,将匣儿塞进了他另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