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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奴娇 烛泪落时 111622 字 1个月前

她拧干头发。

晴光小院,秋千栏杆,她们共同在此,沐着同一缕晨曦,说着一样的旧事,度过了最后一个彼此相依的时辰。往后不知命途,却多少有了一份安心。

江宁府的安民告示在大街小巷里张布了两月,见证了百姓从惶恐到安定的过程。

安民是一方面;告示旁,总时不时添一些别的告榜。

有时是准许百姓出城,但家资多于五百贯的,得于城中留下一半,作为“看守钱”;

有时是杀人告示,白底黑字告知全城,哪些富户不仁,恶行累累,宁德军替天行道,除此大患。

——宁德军。单铮亲自敲定的名号,“宁”取自江宁,“德”意在告与世人,这一支军队,不再是流民军,也不再是匪军,甚至模糊了义军的名头,而只是广施仁德的一帮人。

自然,军中一直在争论,既有了盘踞,要不要占地称王,定年号、置百官,以纳四海贤才。

众人喋喋不休,有说称王可以鼓舞军心的;有说如今实力不足,不应称王的。单铮对此一哂,指着座下十几把交椅上的头目道:“这一堂的人,包括我在内,一棍子能打

出几个念过书的?做官不是吃喝宴饮,也不单只攻战杀伐,还得治理一方百姓。除了观石,你们有几个能胜此任的?便不论为官,咱们只占据了这小小江宁,连府下郡县也才攻克半数,正是不安定时,称什么王侯?”

一番话说得众人无言,只拿眼觑着新来的吴览吴观石。

吴览宦途数载,事理见识过不少,也见过称王称霸的寇匪,晓得下场无一不是清剿殆尽,本就不欲使自家头领称王,如今见单铮虽话糙,却并不糊涂,很是欣慰,便道:“称王侯实在不必急于一时。江宁初定不过二月,周边府城也有调兵来攻的,俱被咱们打散,至多不过七八千人。京畿有禁军百万,咱们尚未见真章,若贸然称王,不啻平白为他们树个靶子,教他们来打。”

鬼面人沙哑地纠正:“四十万。”

四十万禁军,号称百万。

但那也足够多,哪怕半数发来,也如滔天洪水,非要淹了这小小的江宁不可。

宗契甚少开口,向来听令而已,此时却问了个众人心中的疑惑,“咱们闹得如此动静,为何朝廷只零星调些散兵来攻?难道大军集结非得个一年半载?”

“昏君瞧不起咱们呗!”有人道。

一堂哄笑。

笑过后,却是赵芳庭开口:“此是一方面。另有一则,咱们占得了天时。恐那老皇帝命不久矣,他几个不孝儿明争暗斗,此时各自掣肘,万不愿调自家手里的兵远赴千里,自个儿落得个无缘大宝,这才予了咱们可乘之机。”

众人草莽起家,有那浑浑噩噩的不咋懂;通透些的,便已明白了。

私下里,宗契将这话说与应怜听。

应怜于兵将之道未曾深解,却有知一反三的心窍,闻言默想了一阵,便弄通了其中门道。

“当今天子即位三十载,膝下有十一位皇子、九位公主。皇子之中,余皆不论,唯太子与三殿下卓卓。太子尤其母族显赫,是本朝从龙的世家,他本人么……脾性倒是温和,只是不大果决;三殿下母族稍差些,其人却勇武刚决,骑射武艺俱佳,被夸赞有太祖之风。这两位皇子的母族或亲族里皆有统兵的武将,其中太子的表哥镇军大将军郑武陵常年镇守西北边关,无事不得回朝;三殿下之母安贵妃本就是武将家族出身,禁军中有不少统领都与之亲厚。”

应怜正往个寸许大小的琉璃瓶里灌什么,眼观着瓶里,脑子想的却满是朝堂之事,说着说着,却不由愣了一会神。

萍儿扎着两只秀气的双丫髻,圆圆的眼儿望望她,又望望对面的宗契。

宗契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