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李一时未言语,似禁了一宵的狂风骤雨,靡丽里现出些慵懒,就这么敞着一段延颈、半片雪脯,红梅印痕点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赵芳庭。”良久,她终于开口,不再唤什么大官人,直呼其名,又伸出手来,“我要你的碧玉笛。”
她草草裹着一件半臂褙子,其下温香软玉,丝缕未着。赵芳庭眼尖,一眼便瞧见那雪白的小臂一截上,有个轻红的齿痕。
这吴官人瞧着文秀肃正,到底也是个男人。
赵芳庭一边暗自想着,取下腰间玉笛,爽快地交与,一边笑道:“姐姐可真是精细,咱们说好的,我又岂会诓你。里头说得如何了?”
“当不起一声姐姐。”秾李得了玉笛,便紧攥在手,那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不进眼底,眼波流转,有股子生冷冷的柔媚,“我既承了你的情,便当为你奔走。见效与否不敢说,但尽心力而已。”
赵芳庭自是道好。
他私底下劝哄利诱,兼掺了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威逼,令得秾李向吴览去吹枕边风。秾李也是个明白人,应是应了,只不过事后要他一样信物,免得他出尔反尔,将她与折柳两个说弃就弃。
虽说哄她道那吴览多好多好,待枕边人必亲厚的;更兼从前是个官身,如今也一肚子文墨,将来必有大用;姿容风度也俱上乘,但这事说到底,与她从前在青玉阁时没两样。想来秾李心里头总也有一点不甘的。
但正如她所说,承了他赵芳庭的情,她就得把这不甘压了,为他奔走。
吴览已在屋中沉睡了。赵芳庭便不久待,又叮嘱了几句明日醒来云云。秾李摆摆手,示意不必多说,两下里分别,却又叫住他:“我姐姐那处,还劳你多照应。如今她身份不尴不尬,切
莫教旁人欺侮了去。”
赵芳庭满口应下,“姐姐还有什么叮嘱,一并说来。”
秾李原已无话,想了想,却又开口:“我记得你已二十七八?”
“小生年才二十有六。”他纠正。
“哦,再有四年,便该三十了。”秾李关切的话轻飘飘抛出来,砸在他脑门上,“这男人啊,一上三十,便是有心也无力,可得好好保养着,多练功夫少想事——尤其是那虚头巴脑的算计人的事。”
说着,也不瞧赵芳庭干瞪眼或怎么,转身施施然而归。
屋中酒气盈盈,屋中人正酣睡。
秾李褪了遮羞的衣裳,也不管床上地上凌乱散落的衣料鞋袜,径自躺倒在吴览身旁,望着他睡中的眉眼,想了一会自家心事。
也不知明晨醒后,他是怪她还是自责。
大抵是怪她吧。她低。贱的身份在此,他不仅要怪她,还要鄙夷她,将云。雨乱。性之事一股脑推在她头上。
无妨,即便如此,他还是会收下她——在他想听听秦氏夫人的声音时。
第85章 第85章凤鸟安向此枝歇
酒后一宵。
秾李尚未归。折柳坐于妆镜前,细细地描眉打鬓。
她描画得很细致,比平日里更用心三分。琥珀在一旁盯着,不时为她递花儿朵儿,戴在髻上。
镜中人粉匀春闲,一派淡雅却富丽的颜面。琥珀由衷艳羡,“娘子真好看。”
“好看么?”折柳执着眉墨正画眉,随口应声,一会儿,描完了眉,又攒了一簇馨香的茉莉在发间,笑了一回,“我自小就被人夸好看……不过也没什么大用。”
她妆成一样,琥珀便收拾一样。半晌腮粉胭脂又匀毕了,琥珀小手捏一捏胭脂丝绵,半好奇半跃跃欲试。
折柳便将她拉近前一些,拿胭脂为她眉间点了一点朱红,瞧着一个胖乎乎、红艳艳的捧匣小童。琥珀欢天喜地地笑了。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