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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奴娇 烛泪落时 79825 字 1个月前

老夫人心思却细腻,犹担心她邪气未根除,特特在堂上布了一道绢纱屏风,只教她隔着屏风叙话,又使人请了宗契前来,万一邪祟复作,他好一力降服。

应怜来时,便瞧见堂上已是这般景象:祝兰跪在正堂,向着一列屏风,行跪拜正礼;屏风后隐约坐着个老夫人,身形全被遮挡,却露出一半壁上的佛陀菩萨来,好似祝兰拜的不是婆母,是那救命的菩萨一般。

见宗契来了,老夫人自然当面谢过,又特送下钱物,以表向佛的诚心。

应怜在旁瞧着,目光却又寻见端坐另一边的王家太公,向来与老夫人并坐时,不言不语,泥捏的塑像般木讷。

范碧云侍立在老夫人身侧,得了令,捧来几样首饰,赏与了应怜,为着她毕竟与高僧同来,不好见之不理。

一番问神道佛毕,老夫人再谢宗契,定要相留长住。宗契极力辞过,带了应怜,当下便告辞而去,只是临别之前,特与叮嘱:“祝氏命格带煞,不可久留家中;若强留时,恐又招惹邪祟,还是尽早打发为上。”

老夫人向来笃信鬼神,闻听此言,更是心中耿耿,相送了宗契,回到屋中,见祝兰还跪在堂上,端的孝字当先的好儿媳模样,便命人将屏风挪在自己的卧室,仍居中坐了,招手唤祝兰进屋,又将门窗都关了。

祝兰心知必有这么一关,果不其然,见上首坐好,开口便问及这些日的情况。

“妾也不大清楚,只是记得才中秋家宴上吃过酒,分明已回屋睡下了,彷佛做了个长梦,一睁眼,便到了岁暮,心中很是惶恐。”她将早已想好的说辞对答呈上,再谢罪道,“今日听人说了,妾才晓得发生这些恶事,为家中带来如此灾厄,实是罪过!”

她趴伏在地,长跪不肯起。老夫人叹道:“你也是无辜受累,委屈你了。方才你说,做了个梦,梦中可见何人?做了何事么?”

祝兰头杵地,一五一十答道:“隐约见了家中女使,即今日听说意外亡故的那个素珠,直缠住妾不肯罢休,只记得害怕极了,其余都记不得。”

屏风后,老夫人也不知是何样神情,唯声音变了一些,又急了一些,“她可能与你说什么?”

“她只呜呜咽咽,并未说什么。”祝兰摇头,“又或说了,妾却早已不记得了。”

这一下,老夫人终才放心,满意地见她隔着屏风,大有长跪趋势,挥挥手,发了慈悲,“起来吧,站着说话。”

祝兰不起,却道:“妾有一事相求,望老夫人恩准。”

“你说。”

“妾心知命相冲撞长者,易招祸灾,从前心有妄念,总不肯离家。经此一事,妾再不敢徒留家中,招来祸殃。请老夫人准妾离去,自寻投奔。”

屏风后,自不见老夫人微有动容神情,却又迟疑,久久不肯言语。

祝兰咬了咬牙,再道:“郎君念旧,不肯遣了妾出门;但妾不能不知好歹,故自请离去,郎君若要怨,便怨妾一人!”

“……我做不得他的主,他教看待好你,若是回来,见你走了……唉!”半晌,屏风后道。

祝兰手绞在袖内,攥着方帕子,已有些

抖,望不见屏风那头,却听出那话里反复之意。她如履在万丈深渊、薄冰之上,战战兢兢,却晓得再加把劲,就能踏上平地,狠狠心,押上故旧的情分,落下泪来,叫了一声:

“婆母!”

老夫人陡然起身,察觉失态,又坐了回去。

“婆母!容媳妇逾矩,再叫您一回!”祝兰声色惨然,“在我心中,您就是我母亲。盼您看在你我母女一场的情分上,容我离去吧!”

半晌,老夫人低低问:“……你去哪里?”

“我在襄州有房远亲,便去那里投奔。”祝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