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1 / 37)

惜奴娇 烛泪落时 93705 字 1个月前

作甚?”

牙人道:“是,师父去瞧吧,我等着便是。”

“那是她闺房里,我瞧什么?”又是宗契的声音,沉润润的,“你带我去瞧瞧厢房。”

一晌声儿住了。跟着才是牙人赔小心问:“……师父,您住厢房?”

宗契反怪道:“我不住厢房住哪儿?”

应怜再听不下去,闷着头出来,插进两人驴头不对马嘴的谈话,“咱们去瞧瞧前头。”

“前头不是看过了么?”宗契纳闷。

“嗯,再看一回。”她答了,微微向那尴尬着的牙人点点头,“里头改一改吧。”

牙人连连应了,忙不迭悄悄教人来改换被褥了。

她拉着宗契又前头胡乱看过一回 ,等着差不多厢房里布置妥了,牙人又来请,这才再又折回去。只是前后廊院里路过时,总见几个妇人女娘们望着他俩,窃窃地笑。

宗契绷着脸,人后才与她道:“我怎么觉着他们有些怪。”

应怜微微红着脸,见他一脸莫名,只得拿话来岔,“你去厢房瞧瞧,可还有不妥的?”

这才将人支走了。

闹腾了半日,终于里外头都布置妥当,庄宅牙人又交了赁屋的契纸,两下里签押毕,又请来左邻右舍作见证,交了屋宅锁钥。

待邻人牙人皆散去,已是灯火初上。宗契颇多感慨,宅院廊下四望,半生不生的地界,却宁馨得很,只因想着以后这便是应怜的住处,又一想到她终有了投奔,一颗心便可全然放进肚里。

连廊行至拐角,向前去到主屋,厢房则右转,在此离分。应怜提了一盏素纱映梅灯笼,住了脚步,便不大愿意再往前走。

宗契便也停住,两人权并坐栏杆上,歇一晌,说了几句前屋后院不咸不淡的话。

应怜心中实想说的不是屋宅清幽,也不是街坊热络,而只是念着他;却又心知肚明,怕问出了口,他一旦说这几日便走,恐挽留不住,渐渐口不应心,话便歇了。

又怎知宗契与她存着一般心思,两人谁也不愿先开口,便笼着一团灯火,彼此静默了一会。

忽庭院里,中天之上,渐而清亮。应怜转头回望,却见一轮将满之月,从墙垣屋瓦上升起,明丽分辉,一时竟压过了灯火微明。

今日是腊月十二,怪不得月也团团。她没由来想到,连这月也要越来越圆的,人又凭什么不团圆呢?

心思一来,话便越到嘴边,再收不回心底。应怜道:“你可好多留些日,至少……”过了年去。

只才半句,他却与她同时出口,收刹不住:

“要不我过了年再走。”

话音相随,两人俱是一愣,四目相对。

应怜诸般心绪,却从他湛然眼眸里瞧见今夜月色,清辉似照肝胆,想起他从前无数次这般瞧来,却没有哪次仿佛月色入眸,浑似无情还有情,教她捉摸不定,忽生出冲动,伸手想触那眸中辉色。

然手指一动,蓦地回神,瞧他眉眼柔和,唇边微笑,想起自己方才那荒诞冲动,心底灼灼发烫,脸上也热起来,但又极喜悦,一时浑不知如何是好,又怕他话出口再反悔,情急了,陡然便站了起来,心口砰砰地跳,笑意盈满面颊,想收也收不住,“那就、说好了!你不许提前走!”

她也不知自己乐什么,只就是觉着开心,又觉着这么笑有些傻气,怕他看了笑话,索性起身,望望月,又望望他,“那,我去睡了。”

宗契低低应了一声,起身刚要送她,不想被应怜飞快塞了灯笼在手里,道了句“不用送了”;那素纱上一枝斜梅忽上下一飘,在他的怔忪里,她已提着罗裙,雀鸟惊翅一般,飞快地跑开了。

灯笼竹柄上尚有她余温,人却已淡色一抹消失在连廊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