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不敢肯定。”
他知她必有话说,便一语不发候着,果然,应怜默了半晌,方道:“但那里换了新草,草下还有水迹,到处都是。”
前后屋隔了半丈远,但得说话声小一些,便无人听着;对面却一声声传来哎哎哟哟的哼哼,原来是杨氏今日盖茅顶,一不小心从上头滚了下来,所幸正跌落草堆上,才不致摔断了腰,只是扭了一下,疼得从日午叫唤到现在。
宗契也不说话,一提点便什么都明白了。
两人俱是外来客,对村人无可置喙,唯心头发寒,默然无语。
“你说报官,想来她们是
不情愿的。“末了,应怜叹了一声,“只是碍于情理不正,才不敢当着你的面说出来而已。”
灯下坐了片刻,宗契将此事从心上划掉,想起今日探听所得,向她道:“你尽可放心,驿舍与府署两处,我皆问得了。两月前,有一知平江府吴县的官人,携家眷从此路过,住了一天两夜,便已离开了。”
江宁府离此,脚程再慢,不过半月而已。想来吴知县早已赴任,袁衙内追风也赶不上的。
后头邻屋里,章杏娘哭了半日,应怜正头疼着。一整日没好事,此刻才闻得一点喜讯,教她放下心来。
抬眼瞧宗契,忽又想到他走了一日的路,此刻必定乏累,又见他直裰的肋下脱了线,乍出一道口子,便皱眉,“你袄子怎么破了?”
宗契一愣,有些不大好意思,“今日雪大,那一个公人脚滑,差点从桥上摔下去。我拽了一把,想是那会给拽散了。”
“你脱下来,歇去吧,我给你补。”应怜说得十分平常。 :
宗契应声,将直裰脱了,脱到一半,又狐疑瞧她,“……你会补么?”
应怜瞪了他一眼,火光下,眉眼鲜妍清艳,“我连智赚歹人都使得,补件袄子又怎么的?”
他忍不住笑,昏黄灯火里,瞧她满不服气的样儿,三分娇气,又带了些傲,由不得心中一动,仿佛根鸿毛轻飘飘落在心尖。她眼眸一扫,那鸿毛便一动,教他无端地痒,却怎么也搔不着。
宗契心头生出几分欢喜,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闷头脱了直裰,交在她手里。
应怜捧了直裰,正要去借针线,回头却见宗契穿一身灰白的短衫衣裤,宽肩劲臂,身量高大,正定定瞧着自己,火色映入眼眸,跃动莫名,也不知愣神什么,眉眼在光火下有些微深,愈发勾勒得脸廓英气逼人。
也不知怎么,她便如今觉得宗契从里到外都百般好,连此刻憨直发呆也很看得过眼。
她噗嗤一笑,声儿却惊得他回神,一晌站得笔挺,看看衣袄,又看看她,不知该说什么,那脸上却仿佛被灯火映得些微泛红,道了句:“娘子辛苦。”
“不辛苦,你去吧。”她琉璃莹澈的眸儿扫了他一眼,送他离开。
补件衣服,多难的事儿。
应怜向杨氏借了针线,回屋又挑亮了灯,虽旁毗子油有些臭,但忍一忍倒也挨得。
她便借着油灯,一针一针地缝补,又不慎扎了自己几针;缝出一段,发觉歪了,再撤回去走针,想着他肩又宽、人又高,怪道那口子也裂得大,补了又补,也不知多久才补完。
这时已是哈欠连天,她不甚满意地瞧了瞧那蚯蚓龙蛇般的针脚,实在又困又冷,终是不再撤了重缝,一股脑收了,窝进床榻便睡。
夜来又发了个梦,一晌见转过天来,宗契穿上她递来的直裰,霎是利索齐整,人见了便夸:“哟,这衣袄补得可真细密!”
一晌又见宗契眉目里赞叹欣赏,道:“娘子乃女中巾帼,出能一脚踢死贼匪,入能做得一手好针线!”
笑着笑着,就笑醒了。
她便匆匆漱洗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