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最后一丝念想,也不至于去寻死。为什么绝笔信里写得那么深情,却做了那么薄情的事。我不明白。”
林清岁隐忍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熬到江晚云脱离生死线边缘的时刻,才倾泄。而她的爆发,也不过是平和低缓的质问,加以泪水无声落下。
“如果我没有及时找到你呢?如果你在天上看见我用一生的痛苦去祭奠我那一晚的错过,你会后悔吗?”
江晚云鼻尖一涩,泪水不止落下,转身回眸,看向身后那人,依然固执如初见那样,事事都要求一个答案。
她深叹一声,回答:“会。”
“这些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可是……你怎么会怪我?如果不是病痛早就叫我生不如死,我又怎么不想好好活下去?”
林清岁眼光触动,又开始自责。
江晚云继而说起:“我原以为我会死在家中床榻上,可只想到你日后走进房间伤心,就堵上最后一丝气力也要让自己起来。我以为自己根本握不住笔,给你的话,写了那么长,每个字都不容易。在剧院那么多年,又怎么会知道最后一次进去,会衣冠不整,满身疮痍。这些我都顾不得了,就是想再看你一眼。谁又让你来救我了?谁又想有机会后悔了?我江晚云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让人给了一耳光。
你说我薄情。我撑着最后一口气随你上山,忍着剧痛也不吃那止痛药,你以为,都是为了等星辰那个落不定的消息吗?你问我讨要解释,不过为了让我证明我对你的感情。清岁,这些日子我的身子虽是一天天好了,可学生们尸骨未寒,我的至亲生死未卜,我就是心中再想与你亲近,也不可不顾忌道理啊。”
“我,不是……”林清岁有些手足无措,喉头哽塞,大脑好像也梗塞:“我控诉你,你怎么还倒打一耙?”
江晚云叹下一气,瞥过脸去,不再理她。
林清岁起身去坐到她对面,势必与她掰扯明白的架势:“我那么惜命一个人,二话不说跳水里头找你,呛了数不清几口水,好不容易救回来了,结果你又是不配合治疗又是哭啊闹的让我带你走的,你到还怪我多余救你了?好意思和我说道理?你讲不讲道理?”
江晚云神色间有些轻微的尴尬和震惊,想反驳,没开口就被林清岁打止:
“你让我说完。我是怪你最后没为了再多犹豫一下,可我也不希望你未来是单为我活着的,你治病,不是为了我治,你的事业不做了吗?花辞镜真要丢了吗?茶灯戏这次被老天爷挖走了真的一个大豁口,不填了吗?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想不开呢?打击已经这么大了,你这么有用一个人,好好活着尚且还有一线扭转的机会,你也跟着去了,把包袱都丢给我,算什么大女子?”
江晚云眼底的震惊又浓了几分:“我……”
“我还没说完。退一万步说,我知道你多辛苦多痛多累,我不该怪你,不该不理解你质问你强求你。那我是不是也忍到现在才说你几句了?你都这么作践自己的性命了,我埋怨几句就不仁不义了?”
江晚云紧闭着唇,红着眼无声看她。
林清岁这才停住片刻,眨巴两下眼,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得有些过火。
“嗯……我说完了,你说吧。”
江晚云无言以对,愤然起身去了里间。
入夜天凉,林清岁才端了碗热乎白粥潜进里间,这船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暖气。不过要求一个传统的竹篷船上有暖气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她怕江晚云着凉,提前备好了厚实被子,在里间门窗上都钉了厚棉帘子抵挡冷风,这会儿进来感受到里间确实暖和许多,才觉得安心。
“师父,该吃晚饭了。”
江晚云坐在床头,见她故作乖巧的模样,只瞥过头去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