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过这方池塘。
他也是一样。
一直徘徊在认识她的那年夏天。
当年一见如惊雷暴雨,到现在他都还在回味她敲出的涟漪。只是美梦如昙花一现,盛夏也转瞬即逝,他再怎么挣扎着去追,也都无济于事了。
打湿他的人早已把他忘在脑后,那年雨季早就结束了。
红鱼不知他情绪,兀自抢食,虞白垂着眼睛看着,突然觉得他应该学一学这几条鱼。
那些他珍之重之的回忆,她忘了,那他也别留恋了。错过的约定,她印象全无,那就干脆当做从未有过好了。
像这些鱼一样,眼前有什么,就吃什么好了。
掌心最后的鱼食撒入水中,他抬起空了的手,指背按在眼角,酸楚尽数压了回去。
刚要起身,突然,“扑通”一声,有什么重重砸进水面。
水花兜头泼了他一身,他吓得惊呼出声,一下跌坐在地。
鱼群缩回了水底,池面只剩水波激荡。池水溢出来打湿了他衣摆,冰凉,但他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
假山对面,树下闲闲倚着道人影,几乎和青松黑夜融一色。见他反应,树下的人轻笑了声,比风还轻。
“吓成这样?”
燕昭抬步朝他走来,月色微弱,琥珀色的眼瞳暗成黄褐,比平时更深沉。
她步步走近,暗影慢慢笼过来,说不出的压迫感。虞白才刚狼狈地站起身,被她这样盯着,又不自觉后退。
一步,又一步,直到脊背砰地撞上假山。
“……殿下。”
他不自觉吞咽了下。
本能地,他觉得燕昭今晚很反常,但又说不出哪里反常。
他心跳一下慌乱起来。
身前的人却像是觉察不到异样,还在逼近,直到近在咫尺。视野边沿,虞白看见她抬起了手,下一秒,指腹落上他脸颊。
他已经紧张至极,整个人都跟着一颤。
却只是擦去了他颊侧溅上的一滴水。
动作很轻,甚至温柔,反衬得他的反应像是心虚。
但已经来不及藏了。
距离太近,他的惊慌全被她收入眼底。
“这么胆小?”
燕昭嗤笑了声,垂眼打量着他,“还是,心里有鬼?”
虞白心口一紧。
“没有……”他极力想要躲开她视线,“只是没想到……没想到殿下会在这里。”
“这样啊。”
燕昭不置可否地应了声,接着,她手腕一转,松松地拢住他下颌。
“这么晚还来喂鱼,还挺有闲情逸致。”
她声音里带着点笑,“来,和我说说,今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指腹沿着他下颌摩挲,体温灼得他心口直突。喉咙都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呼吸发滞,声音也有些断续。
“就……在府里逛了逛,没做别的。”
“哦。逛了哪些地方?”
“逛了……府里的花园,还有后院的游廊……”
“是么。”
池边安静了一瞬,激荡的池水也慢慢归于平静。
下一秒,燕昭手指猛地使力,一下扳高了他的脸。
动作毫无征兆,掌下他的身体瞬间绷紧,让她没来由地想起从前某次狩猎见到的,只是被箭矢指着就慌张到僵直的小兽。
月光洒在他脸上,照亮一片消瘦的白,还有被他自己咬得齿痕斑斑的唇,鲜艳湿润。
她垂着眼睛,专注地看着他,直到他紧张得像是快要碎了,才慢慢开口。
“可我怎么听说,你每天都乔装打扮,趁我不在的时候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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