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意处以极刑。其成年者一律斩首,余者罚为奴籍,入教坊司,永不得行医。
最后一句,他念,若有违背,斩立决。
角落里,形容狼狈的少年愣着,像没听懂。
火光影绰,他脸色惨白。灯影颤栗,他也在抖,抖得镣铐哗啦作响,又吓得他惊惶更甚。
虞白最清楚他为什么呆愣。
记忆的最后还是在太医院,还是父亲提着药箱去给陛下请脉的背影。脑子里想的还是傍晚的约定,他正准备起身。
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怎么突然,他和家人的名字,就写在圣旨上了。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前,才十岁出头的他更听不懂。
甚至狱卒伸手去抓他的时候,他恍惚地问,你们带我去哪。
他问,声音像破碎的纸,
“那我父亲呢?还有祖父……”
虞白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很想捂住他的嘴,让他别问了,或者堵住自己耳朵,一个字也不听。
可他哪个都做不到。
梦和记忆重叠,数不清的第无数次,大笑声在他耳边回响——
“小子,你傻啊?”
狱卒一把拎起他,“斩首你听不懂啊?都死啦,早就死透啦!……”
眼前一切猝然扭曲,火光远去,周遭陷入更深更暗的黑。
他从那晚就怕黑。可还没来得及惊恐,下一瞬,面前又骤然明亮,亮得衣裳都成了徒劳,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打量他,嬉笑着评判他,仿佛在看一块肉。
尖笑、责骂、诅咒,惶恐涌至的瞬间他又沉入水底,寒意粘稠地钻进骨髓,拖着他下坠、下坠、下坠。
坠落的尽头却是火海,火舌就要将他吞噬,他绝望地挣扎却无力,烈焰在焚身前消失,他又掉进下一重折磨。
像那一晚,像每一晚。
他想喊,想醒来,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失重感接二连三,他困在僵死的躯壳里,已经无法分辨这是梦还是真实。
直到眼前浮现一抹亮色。
一双眼睛。
明朗的琥珀色,在黑暗里神光奕奕,半垂着看着他。
虞白松了一口气,恐慌这才散去。
是梦。
从前他就常做这样的梦,梦见她突然出现,救他逃脱囹圄,他太熟悉了。
心跳一下变得平缓。
接着,他像过往每次梦里一样,伸手抱住面前的影子。
往往,梦到这里就结束了。
抱着的人会消失,他会回到现实,继续他醒不来的噩梦。
然而,今天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脸颊一热,有只手覆了上来,卡住他下颌,用力很重。
“这么主动?”
声音落进耳中,虞白蓦地一怔。
……谁在说话。
什么……主动?
感知迟钝地苏醒,最先感觉到的是手臂间的温度,温热,真实,肌理有些紧绷。
视野后一步清晰,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光线昏暗,琥珀色暗成深褐,微微眯着,瞄准猎物一般锁定了他。
虞白猛然惊醒,这才发现他整个人贴在燕昭身上,手臂还紧紧缠绕着她脖颈。
不是梦……不是梦。
意识到的下一瞬,他感觉心脏都提了起来。
上次主动的后果还历历在目,他立即想退开,然而刚一动,腰上的手就跟着收紧,把他锁了回去。
“干什么?”
她语气晦暗不明,像在轻笑又像愠怒,“醒了就想跑,你是抱错人了?”
燕昭感觉有股火直往脑门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