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
念头出现一瞬,就被她自己按了下去。今日有外人在场,她不想把他给别人看。
虞白根本不知道他在被发现的边缘走了一遭。
回到住处时天色已暗,他更衣洗漱,疲惫地倒在榻上。
身体的劳累只是其一。缺少医药,他只能用他在太守府里找到的几样药物和一个针包,若不是自小就跟着父亲祖父外出义诊,多有历练,怕是真要束手无策。
更多的,是贯彻始终的紧张。
紧绷了一天的精神在踏进房门后骤然放松,疲倦如潮涌至,他连坐直身的力气都没了。
伏在枕上,他看向自己的手。
医者的手,当洁净、果断、稳。
可眼前这双手,十指微微颤抖着,满手的冷汗。
他害怕,甚至恐慌。
这双手,刚才治病救人了。
这是死罪。
晚风灌进窗缝,桌上烛火剧烈一跳,满室颤抖。困意和影绰一起笼罩了他,他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低。
不行,虞白浑浑噩噩想,不能睡。
他要等燕昭回来……
他喜欢看着她一把推开门,大步闯进来,那双琥珀似的眼睛微微眯起,像瞄准猎物一样锁定他。
可困倦还是超出了他的掌控。
不知第几次试图强打精神的时候,睡意彻底席卷。
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安然好睡。
而是漆黑阴冷的大牢。
【作者有话说】
呼呼要开始一点点揭秘啦!~
掉落三十小包包~[红心]
29☆、甘入兽口3
◎若有违背,斩立决。◎
黑暗。
仿若实质的黑暗。
暗到哪怕只看一眼,阴森潮气和血腥就往人鼻孔里钻。
漆黑里,一道白影浅得格格不入。
衣裳素白,人也雪白,十岁出头的年纪,脚腕还没枷锁粗。
少年抱着膝盖蜷缩着,躲在黑暗的最角落。暴雨漏进牢房,浸湿了他的衣摆,惊雷轰然一闪,他也跟着瑟缩。
远处油灯勉强照亮他的脸,惶恐,困惑,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一动,镣铐哗啦一响,他出声问,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他试探着靠近牢房门,又被严厉地呵了回去,他小心翼翼说口渴,一桶污水兜头泼下来,身上的白彻底脏成灰色。
昏暗里没有时间,没人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身上的透湿半干,他在墙角跪下,对着高处那扇狭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窗,一遍一遍,生涩地、虔诚地祈祷。
祈求神明保佑,家人平安无事。祈求神明保佑,家人平安无事。祈求神明保佑,家人平安无事。
于混沌中,虞白静静看着自己。
无声地说,没用的。
就算把头磕破,把声音求哑,也没有用的。
六年前,他已经用一整夜的时间试过了。
甚至不合时宜地想起少时父亲的教导,说医道求诸技,神佛不可依。
是。
不可依。
打破黑暗的是由远而近的提灯,灯光火红,牢门推开时一声怪响,像哀鸣。
狱卒后面跟着的人穿着官服,面容已经在记忆里模糊,虞白只记得他的声音,冰冷、严肃,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悲悯,
“虞氏的孩子,对吧?”
他摊开手中卷轴,一字一字地念。
圣旨明黄,是这场噩梦的裁决,和往后噩梦的开端。
他念,虞氏庸医误国,欺君罔上,罪无可恕。
他念,为正典型,以儆效尤,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