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身上熟悉的香。
这香气,她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哪怕经年过去,依旧数次令她心安。
但这次却没有,她反倒心虚难安。
昏沉之际,高热让人依旧混沌,仿佛在大浪中跌宕翻腾,又像是坐上了一辆颠簸的马车,她正随着马车一路南下,和家人一同去往江南。
为求保命,举家迁离京城的速度很匆忙,父亲也不敢高调,只选了几辆马车轻量出行,一路摇摇晃晃,艰难往前。
绝情的父亲很快丢下母亲,还将她捆在车厢中,任她哭至昏厥。
晏乐萦永远不会忘记蜷缩在那辆逼仄马车里的感受,狭窄的空间令人作呕,渺无前路的感觉令人绝望,她对什么都无能为力,唯有心如死灰。
除却这些,她还明白了……
母亲曾与她说,美貌是女子最该引以为傲的武器。
母亲用一张倾国之色的脸得到了父亲的宠爱,可最终也因仅有这张脸输得彻底,当年华逝去,当身躯年迈,所谓的情就露出了其下狰狞丑陋的真容。
如先皇所言,如绝情的父亲所做的那般。
云泥之别的二人如何有真情?隔在两人之间的是天差地别,是永远也无法跨越的天堑。
就算季砚真与她有过美好,可难保他日后不会变心,露出与旁人一般的丑态。她不愿看到,更惶恐如此,他们根本就不合适,所以她干脆利落离开。
晏乐萦越来越感到疲惫,恍惚间又想,其实说到底,果真她还是更顾着自己。
她从前没赌旁人的真心,如今更不会。
第42章 深陷其中“只要你在我身边……”……
天光微明之际,高热总算褪去,随之而来的却是刺骨寒意。
晏乐萦感觉浑身都如凉水浸泡了一遍的寒,让她止不住的发抖,尤其四肢更是冰凉一片。
但很快身边人察觉了她的异常,男人火热的身躯贴上她,将她的手脚都圈在他身上,像是想给她当暖炉。
不一会儿,她又听见男人低沉轻微的声音吩咐着,“再加床锦被来,备着的药也再温热些。”
“陛下,晏小娘子退热了,可您金尊玉体,切莫忽冷忽热病着……”应庆的声音自外间小心翼翼传来。
自是隐晦提醒他,他陪着晏乐萦,当心过了病气。
“多话。”男人低斥一声。
外面小心翼翼的规劝,便彻底偃旗息鼓。
晏乐萦醒了,喉间嘶哑难言,感觉被火撩过一阵喉咙,疼得她眼皮未掀,先蹙紧了眉。
耳边瞬息间传来男人清凉的声线,“醒了?”
这下,她才颤了颤眼,茫然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季砚苍白俊逸的脸,他当真守了她一整夜,漂亮的桃花眼覆上倦色,眼下也有几分乌黑,明明整个人显得更加阴郁,可那漆黑眼底泛着的柔和关怀,反倒将一切冷峻疏解。
晏乐萦却被这样的温柔刺痛了心。
她下意识想错开他的视线,迫自己不能表现出排斥,很快被他的动作吸引。
案几上置了温茶,浑噩梦中她偶尔能听见脚步声响起,似是宫人来回将茶拿去温热,直至此刻,茶盏依旧是恰好的温度。
“先漱口,一会儿用了早膳再喝药。”将茶盏端给她,季砚温声道,“可有哪儿不适?”
只是一夜而已。
晏乐萦瞧着他,眼中荡开一丝清浅涟漪。
仅仅是一夜的曲意逢迎,她甚至言之尚浅,可对方的冷厉就这样化解了不少,隐隐还能窥见昔年那般温柔的模样。
她摇了摇头,话开口有些干涩,“吹了些风而已……”
季砚没有反驳她,反倒像心念一动,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