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府里只有那位身娇体弱的王妃,当初成亲时就有的种种猜测, 病逝亦或是休妻都没有。如今她地位尊荣不说, 那个冷情狠厉的男人更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宠。
前日游船赏会,有人瞧见了二人, 望之俨然的男子拥着身侧窈窕佳人立在船头,垂眉敛目间温润舒朗, 竟还如新婚燕尔那般浓情蜜意。
这一传出,惹得满京城的姑娘家艳羡十分,谁不想觅得只对自己一人好的夫婿。
——
这几日裴无公务缠身,午膳时没有他在一旁督促,谭清音只吃了几口, 便放下不吃了。
南轩窗下,谭清音支颐着脑袋, 整个人恹恹儿的, 细眉耷着,无精打采地看着院里眠眠追随着翩飞的蝴蝶蹦跳。
云秋下意识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温温凉凉, 没发热。
她蹲下身, 望着她担忧问:“王妃是哪里不舒服吗?”
“头昏乏力, 恶心。”谭清音趴在窗边,虚弱地说,“还有些想吐。”
盈月疑声:“王妃莫不是有了?”
这些表现岂不就是怀孕的症状。
谭清音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直起身,手心怔怔地贴在平坦的小腹上,有些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
脑海中浮现红绡软帐床榻间的情景,玉雪般的面容泛起薄红,他们几乎是夜夜纠缠,算算时间也有大半年了,早该怀上了。
谭清音翘起唇角,乌黑清澈的杏眸瞬间亮起,激动地说:“去唤御医来。”
盈月笑着应声,连忙跑出去。
裴无请了一位宫里的御医住在府里,因而不过一会儿,他便来了。
谭清音的心跳得厉害,面上难掩欣喜,她盼了孩子许久。
御医把着脉,半晌后收回手,立在一旁恭声:“只是暑气过甚引起的头晕、食欲不佳,无大碍,煮些清热败火的凉药茶就行了。”
那颗悬起的心一瞬坠下,嘴角笑意渐渐消失,谭清音还是再一次询问:“您可诊清楚了?我不是……不是怀孕?”
御医闻言讶然,抬眼看见她大变的脸色,摇头:“王妃的确是中暑,并没有怀孕,只是……”
他面色纠结,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口。
谭清音那双明亮杏目缓缓黯淡下去,她心里慌慌的,有个猜测在脑海里涌出。
“您但说无妨。”
御医小心翼翼地说:“王妃的身子骨虽说已经调理正常,只是顽疾多年还是伤了根本,恐难有孕。”
他也知道这位王妃体弱多病,当初摄政王从太医院拎走几个御医,他们战战兢兢还以为要掉脑袋,哪成想竟是为了给他妻子调理身体。
恐难有孕……
谭清音闻言怔然,一颗心瞬间跌落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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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烈日炎炎,空气里浮动着难捱的燥热。
裴无提着食盒入内,屋里四角置了冰,甫一踏入,凉气便争先恐后的涌上来。
他将食盒放在案几上,忽的脚步一顿,隔着屏风,也能听见里头的低泣。
声音沙哑绵软,细如蚊呐,轻飘飘的传入耳中,一下子就击中了裴无的心脏。
他猛然蹙起眉头,阔步走进里间,一袭水绿薄衫裙的小姑娘靠坐在软榻边上,垂着一段白腻纤细的脖颈,双手捂着脸啜泣。
往常这个时辰她都是在午歇。
裴无知她爱哭,但从不会无缘无故掉眼泪。
谭清音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发现身旁坐了人。她满心期待这么久的孩子,今日却被告知可能不会有。
“怎么哭了?”
低沉的急声骤然在耳畔响起,谭清音吓了一跳,止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