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气度威严而冷厉, 看上去一派平静,可耳根泛起的那点红却出卖了他。
谭清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忽地“扑哧”一声笑出声, 忍俊不禁地说:“你别不好意思, 你身上每一处我也都见过啊。”
裴无:“……”
她将那日在檀柘寺, 他打趣她的话,又原封不动的堵了回去。
他的手掌还握着那截皓腕,怔怔随着她温柔抚拭的动作,从腹部滑向直挺紧绷的后腰,温热的帕子拂过,肌肤上留下一层水痕,渐渐泛凉。
裴无喉结滚动了一下,呼吸有些紊乱。他垂下眼睑,侧头移开目光,不去看她。
谭清音察觉到裴无的变化,在触及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时,忙草草擦完收了手,立在一旁讪讪地看着他。
“你,你……我错了。”谭清音虽认错得很快,但清澈眸子里却极为无辜。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心疼他那么晚回来,不想他一人再劳累收拾,遂要帮他。
哪成想嘴上逞了一句,他便轻易动了情。
裴无站了起来,轻轻地叹息一声,指骨分明的手掌摊在她面前,闷声开口:“给我。”
在他两道目光直视之下,谭清音忙不迭“嗯”了声,将帕子递给他。
这屋子里本来就暗,他一起身,便将她整个罩在了阴影里。谭清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将帕子搭在盆边。
烛光幽幽摇曳,拉出两人渐渐融为一体的影子。
谭清音向来是知道他喜净,只是如今她的闺房里没有男子衣物,便放软声音说:“里衣将就着穿好不好,天晚了,不好去打扰爹爹,等明日起身,我再帮你去问他要身干净的衣裳。”
裴无回身低下头,她站在身后,仰着头,一脸认真地看他,眸底漾着浅笑。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唇边微微含笑:“我无妨的,歇息吧。”
眼下确实不早了,他半夜里匆匆回来,已经打扰到谭府好些人了。
等明日再好好收拾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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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帐里光线昏暗,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并未言语,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温度。
谭清音小声地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随后又垂下搭在他手上,细指顺着间隙十指交握,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的手指玩。
柔软的指腹不时按住指节,亦或是揪住指腹揉玩,扰得他浑身一阵燥热。
裴无皱了皱眉,抓住她作乱的小手,握在手心里。
“睡不着?”
熟悉的气息拂在她后颈处,耳畔响起低哑深沉的声音。
“我想和你说说话。”
谭清音翻了个身,人枕在他的臂弯里,脸朝向他。
裴无顺势搂住她,手臂绕过她消瘦的肩背,将她圈在怀里。
掌下凸起的蝴蝶骨让他不由锁着眉头,也不过两日,先前好不容易养起的肉竟又瘦了回去。
等回去,还是要好好给她补补身子。
谭清音不知他心中所想,她靠在他胸膛上,向他诉说着自己子时那会儿光怪陆离的噩梦。
裴无沉默地听着,握在她肩上的手掌移至她脑后,往怀里紧了几分。
他微微低头看着怀里人柔和的轮廓,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眉心,安抚她面容上隐隐露出的惊恐。
她没做噩梦,那时城外确实是在厮杀流血。
忽然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谭清音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小声问:“你……杀了他吗?”
这个“他”不言而喻。
裴无摇了摇头,低声道:“他的儿子,三皇子杀了他。”
闻言,谭清音瞪大了双眸,不过转念一想,很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