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卜筮(3 / 4)

年朝夕相伴,万俟望再清楚不过,孟长盈是怎样淡漠少话的人。

有时他们对坐一个时辰,都只是沉默无言。

打断别人的话这种事,孟长盈干得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万俟望先惊讶于这句抢白,才听到最后两个字——“挑战”。

真稀奇,这句话和抢白一样稀奇。

挑战在塞北传统漠朔部落里,是少年猎手向狼群发起的进攻。

这代表他已拥有成年男人的力量,从此要向部落贡献出自己的勇气,同时索取到成年男人应得的女人、牛羊和金银财宝。

孟长盈知道这个说法吗?

万俟望又一次感到好奇,但却没问。

在汉化还未推行时,皇宫不比草原更文雅,成宗的孩儿们也不比狼群更友爱。

万俟望作为成宗的第七子,呱呱落地时老三已是太子,天生高他一等。

比起勇气,万俟望更早学会的是蛰伏。

于是他只歪头道:“娘娘想让小七如何,小七便如何。”

显然这是一句敷衍。

孟长盈自然能察觉到,她屈指轻弹飘落的香灰,目光淡淡,声音冷漠。

“最多还有两年,你若是胜不过万俟枭,便等死吧。”

这话有意思,轻而易举勾起他振奋的战斗欲。

只是让人听不明白。

两年?为何是两年?

看孟长盈这病恹恹的模样,万俟望都疑心她能活到两年后吗?

这么一想,还真有点舍不得。

孟长盈可以死,但可不能病死。最好是死在他手里,才能平了这些年受的气。

万俟望骨子里流着塞北游牧民族的热血。君子皮下是如野兽般的生猛本能,睚眦必报。

小时候欺负过他的老三,这会尸骨怕是都叫秃鹫叼得干干净净。

“娘娘才不会叫小七死呢。”话里带着热切,像是小辈的孺慕和撒娇。

万俟望收放自如,又正色承诺:“小七亦不会让娘娘失望。”

直到这会,孟长盈才抬眼,凉如水的目光在他灼热的茶色眼睛上流过,似乎一眼就能涤荡灵魂,叫人所有心事都无所遁行。

“如此最好。”

话落招手,宫人鱼贯而入。香炉蓍草纸笔被撤走,纱幔拉起,饭食在两人案前放定。按的是孟长盈吃饭的量。

万俟望在长信宫一般吃不饱,回宫还要再吃一顿,但每次依旧吃得兴起。

对于孟长盈,他总觉得新鲜,什么都新鲜。只这一点,就足够让他血热。

孟长盈吃得少且慢,万俟望也跟着她慢慢吃。吃一口看一眼孟长盈,把人当下饭菜似的。

他在考虑孟长盈方才的话。

孟长盈从不说废话。每句话都携着该有的分量,值得他掂量一二。

看她如今的态度,莫不是要灭了乌石兰烈?

孟家这宿仇,说来也是该办了。

但这样大的动作,漠朔九部和万俟枭岂能答应。北关四镇利益关联之下,他们可是如亲兄弟一样密不可分。

孟长盈慢吞吞地吃着切成小块的胡饼,眉心微蹙,又喝了两口热汤,似乎是嫌胡饼太硬。

嫌弃却不说,只小口小口地接着吃,吃得比猫儿还少。

万俟望轻咂,垂眸笑笑,也拿起巴掌大的圆胡饼,一口咬下去。

若是孟长盈真有本事让万俟枭松口,大树一倒,能瓜分的果子可不少。

不管是镇兵还是部落兵,都是块香肉。

孟长盈决不会让别人沾手四镇兵。北关乃是重镇,拿到手里岂有吐出来的道理。

乌石兰部兵他倒是可以盘算盘算,若能攥住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