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食言了。”
星展浑身一震,半晌无言:“我……若当时你留在北朔,情况或许比现在好些。”
“别这么说,怪不到你头上。”崔绍嗓音淡然。
没有人怪她,比所有人都怪她,还要叫人痛苦。
星展用力摇头:“不,怪我。要不是我对奉礼不闻不问,要不是我对月台毫不关心,还要指责她无能,她不会那么坚决地……离开……”
崔绍原本平静的面色,慢慢变得难看,手掌下意识按上轻吕剑。
星展注意到他的动作,反而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可崔绍的剑拔不出来,仿佛有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按着他的手背,那人似乎又站在他身侧,嗓音温和坚定,她说:“这世上有些事情,不是拔刀就能解决的。”
星展此时突然睁开眼,双手捂住了脖子,认真道:“你可以刺我几剑解气,但不能杀我。我还要护着主子,护她一辈子。”
两双眼睛对视,须臾,崔绍利落收了剑,“你变了不少。”
“你也是。”星展还捂着脖子,往前凑了凑,“你当真不刺我几剑?”
崔绍冷然别开眼:“没见过给自己找罪受的。”
“我心里难受,你刺几剑,我还好受些。”星展放下手,叹了口气。
从前挨罚她气得要命,如今犯了天大的错,没人罚她了。她却很难过。
“你好受了,我就不好受了。我不伤你,你多难受几年最好。”崔绍话里终于带了点熟悉的阴阳怪气。
星展却笑不出来:“这是一辈子的事情,死也难赎罪。”
崔绍默了默,轻声道:“除了孟姐姐,她最喜欢最宝贝的就是你。她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星展鼻头一酸,嗓音压抑呜咽,“是我在怪自己。”
两人又沉默了。
直到分别时,崔绍突然抬起手,摸了下星展头上的斧簪,勾唇笑了,“原来它这么利。”
“磐儿,竹卿他……”孟长盈顿了下,却还是迟疑。
褚磐抬目,目光清亮如星,坚决道:“娘亲既是父亲,也是母亲。姨母放心,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攻讦她的理由。终有一日,我必挥师北上,一统河山,以慰家母英灵。”
孟长盈怔然,微微笑了,揉揉他的脑袋:“你会做到的。”
褚磐也笑了,眉眼弯弯,唇角露出一点虎牙尖,用力点头:“我一定会做到。”
孟长盈笑眼中泪光微动:“山玉,珍重。”
回去路上,星展突然问:“主子,若磐儿做不到呢?”
孟长盈倦怠地窝在轮椅上,闻言睫毛掀开些,神色微动:“你也开始考虑这些了吗?”
星展圆眼里带着困惑:“我不该考虑吗?”
“没有该与不该,”孟长盈轻轻一笑:“即便做不到,即便这一代人的血都洒尽,还有下一代人,总能洗出一片碧血青天。”
“薪尽火传,吾道不孤。”
时运浮沉,转机或许在明天,或许在明年,或许在百年之后。
她或许看得到,也或许看不到她和无数人奋起力战后的未来,就像用命推行汉化的父亲看不到此时北朔治下的胡汉平衡。
可总要有人去行难事,做苦功。前人死于旷野,尸骨流离暗夜,无人知晓来日是浓稠黑暗,还是破晓曙光。
泥潭要由前人的尸骨填平,后人才能踏着他们的血泪,以白骨为路标,去追寻黑暗中那一抹希望的流光。
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
她或许看不到那一天,但她知道必定会有那一天。
七月三十。
星展端来一碗长寿面,她罕见地有些腼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