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俟望竟丝毫不留情,也不肯成全万俟浑最后一点皇室体面。
堂堂王爷,曝尸荒野。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噤声,对万俟望的狠厉手段都忌惮不已。
孟长盈倒不惊讶,她早知道万俟望是什么样的人。
早在七年前她就知道,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装着里野心和野性,唯独没有无用的慈悲。
他是个最睚眦必报的人。
盛夏燥热,孟长盈的身子比冬日稍稍康健些。但她身子底薄,不好多用冰,因而也被暑热逼得情绪怏怏。
这天傍晚,孟长盈在湖边亭歇凉。
日头消退,微风徐徐。
孟长盈歪在躺椅上,面上盖着一条轻罗帕子。随着细微呼吸,帕子轻轻浮动,如烟如云笼罩着那张雪白面容。
旁边有人执扇轻摇,送来舒爽清风。
孟长盈懒懒道:“什么时辰了?”
摇动的羽扇微顿后,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
“申时过半。”
孟长盈睁开眼,隔着朦胧轻罗,望进一双目不转睛的深邃眉眼。
上一回见面,还是荷塘夜游。
万俟望放下小扇,提壶倒了一杯菊花茶,送到孟长盈面前。
“可要润润口?”
孟长盈默了默,稍稍起身。
那张轻纱罗帕飘然滑落,像是一缕轻烟吹散,显出其后剔透冰雪似的面庞。
她一露面,亭中残余的暑气似乎都散了三分。
万俟望脸上笑意更盛,目光灼灼,将那杯花茶直接送到孟长盈唇边,玉色杯口碰着她淡红的唇珠。
孟长盈抬目看他,眸光沉静。
万俟望挑挑眉,姿态再亲昵自然不过,将杯口朝她唇上轻轻一压。
“怎么不喝?”
第59章 红尘“最烈的酒。”
孟长盈抬手拿过茶杯,纤细手指丝毫没有触碰到万俟望的手。
“我自己来。”
她浅啜两口,润润干燥喉舌。
万俟望凝着她垂落的长睫,还悬在空中的手握拳,慢慢放下。
“好些天不见,雪奴儿也不想我吗?”
他手掌按上躺椅扶手,躺椅随之一晃,孟长盈额前一缕发丝轻荡,沾上她湿润的唇。
她天生一双薄唇,颜色浅淡。
汉人说,这样的人都很薄情。
万俟望觉得这说法可笑,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薄情深情只更一张嘴有关了?
他目光久久凝在那几根如墨发丝上,不自觉伸出手,轻拈起那缕发丝。
许是他的手掌太过宽大,不免多了些触碰。
手指指节陷进孟长盈的脸颊,温热柔软。细微如清风的鼻息拂过他指尖,叫他从掌心到胸口都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想要再多碰些什么。
下一瞬。
“啪——”
孟长盈微侧过脸,面无表情拍开他的手,淡漠训斥。
“无礼。”
这一拍力道不大,反倒是孟长盈的掌心先红了。
万俟望的手僵在原地,眼底瞬间聚起浓云,沉声重复:“无礼?”
荷塘那夜他更无
礼。
孟长盈眼尾睨他一眼,薄而冷的唇线平直,漠然道:“你来做什么?”
完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虽说她总是这样,可万俟望能分辨出那点细微的差别。
就像荷塘夜游那晚,他分辨得出孟长盈的亲近和柔情。此时他也能分辨出孟长盈冷若冰霜的态度,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然发生了变化。
“我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