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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试那年,禹大哥在晋地,他错过了,第二年春天才回来。我还记得回来后他开玩笑说:‘本想冒籍去考,到底没那个胆子。算了,反正这趟办了不少事,不光该干的活做好了,还顺道帮了别个一点小忙。’那时我因为他在外面太久,对他有点儿生气,便没细问。”

难过像一片幽暗的水,悄没声地漫过柳乐心头,她仰了仰脑袋,咽下眼泪,接着说,“我想他说的‘顺道’可能便是为王爷修河堤,在他不值一提,他也没再说过。可是,第二年六七月间雨水多,王爷的几座堤坝,独禹大哥修过的没有损毁,王爷那时在封地,听见这事,便使人拿一万两银子给禹大哥,大概就是他入狱前不久的事,他告诉你了吗?”她不转眼地看着计晨。

计晨呆立良久,终于说:“他告诉我了,不过他不知道那是王爷给的,他只说是那边一位大人。”

柳乐点点头:“是罗大人,王爷没用自己的名义,禹大哥不知道,晨大哥自然更不会知道,不然那时就找王爷帮忙为禹大哥脱罪了。”

“便是知道也来不及,那时王爷——”计晨猛打住,看一眼予翀,“晋王爷本来是把这件事忘了,大概在敝宅看见银票,认出来了?”

予翀慢腾腾向计晨转过脸,坦然承认:“是,那时我去了一趟贵府,看见那张票子,认得是我的。”他也像计晨一样,说着脸上便忍不住露出嘲讽的微笑。

“王府的银票在不起眼的地方有个记号,一般人看不出。我见了奇怪,自然很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怕别人以为是小王我栽赃,又怕计大人不说实话,反混赖是我给你的。无论哪个,我岂不冤枉?只好换成了认不出来路的现银,看看计大人怎么讲,谁知计大人倒有办法,来了个矢口不认。”

“有殿下这话,便能为我作证了。”计晨急迫地转向柳乐说,“那一万银子,我收着,一厘都不曾用过。当初禹冲兄弟在牢里对我说,万一他回不来,让我拿出一半给他姑母度日,另一半,他希望能给老师,以报培育之恩,只是怕老师不收,让我想个法子。

“后来,禹大娘不在了,安葬她的钱我还出得起,那一万两银子我便没动。我知道,按禹冲兄弟的意思,自然是要全部给老师的,只是我也一直没想出能让老师收下的法子。——那张银票是完完整整放在我书房的一只匣子里。谁知等我从荥阳回来,银票已经没了。而那时说从后院里挖出来一万两现银,我当然不会认。”

柳乐没说什么,只问:“晨大哥不肯告诉我父亲,可为什么也不对我讲,难道和我还有不能说的话?我为这银子的事担了好久的心,怕是谁有意要害你,还问过你,那时你怎么不说?”

计晨无奈地笑笑:“我当然知道,你和老师一样,不会收。在牢狱的时候,一直见不到你,没法说这事;等回到家,我看银票既然没了——再说那时一万银子对谁都没用了,我想,又何必再拿它让你烦心?”

“我明白了,那就不必再提它了。”柳乐说。

“不过,晋王爷对我成见很深,大概还不放心,以为我是想要私吞谁的银子。”计晨斜视一眼予翀。

予翀低着头,好似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停了一会儿,淡淡道:“不必提了。”

“多谢殿下宽宏。”计晨一躬身,又转向柳乐说,“蒙王妃拿我当朋友,虽不当我多嘴,还是斗胆劝王妃一句:禹冲兄弟已经没了,王爷又是通情达理之人,你该和他……”

“我听说晨大哥就要娶亲了。”柳乐打断道。

“你听到了?那不过是——”计晨一下子窘住了,清了清喉咙,马上说,“是不久前刚定下的,我必须得娶亲。”

柳乐闪亮的眼睛望着他:“恭喜晨大哥,我也真心为那位姑娘高兴。我想,她肯定是个很美的姑娘。——晨大哥会慢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