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惊雷劈下。青年冷面如玉的脸庞瞬间亮如昼,又瞬阴暗交界,将他立在似人非人,似佛非佛,似鬼非鬼之间。
是什么呢?
他就像是石壁上诸神降魔图上被天公雷神敲打天锄依不畏惧作乱人间的罗刹!
左右司使大惊失色,盯着来人,颤着声问道:“沈沈司使来降魔殿有何贵干?”
谢循下颌微抬,盯着牌匾的上以金漆涂绘经文和字迹,冷声道:“我要见殿内之人。”
殿内之人,指的是谁?
左右司使皆有答案。
按照往常,司使必定以典狱森然的规矩压制,‘沈浔’一个朱衣司使连让他们通禀一声都不配,如何谈面见魏国公?
但人乃灵兽,又有着先祖未退对于察觉出潜在危险的直觉,司使怔怔道:“对不住了,沈司使,魏国公自从左相府归来后就将自己关在殿内,下令不见任何人。况且下官知晓沈司使为何而来,恕下官多嘴一句,魏国公已下令任何人不得干涉姜司使之事,还请沈司使不要插手,不要公然违抗魏国公之令?”
谢循冷笑,“他还当真以为典狱是按着他的意志行事?”
“沈司使莫不可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司使提点。
下一瞬,冷风呼啸,树木婆娑,狂风大作,一股巨大的气流竟压得两位司使趴倒在地,动弹不得。
他们只能听着谢循的脚步愈发清远,朝着伏魔殿而进。
“沈司使!”司使大呵。
谢循不急不慢还略带散漫的声音传来,“怕什么?沈某只是来提点下他,不要忘本。”
大雨磅礴,洗涤寰宇,冷风吹拂不定,连带着烛火也跟着颤颤的。
伏魔殿内。
晦暗的烛光下,青鬼獠牙的面具被静搁在桌子上。
影子褪去单边衣襟,将小瓶内的金创药粉倒在露骨的伤口之上,白色粉末覆上,他喘息大扼住喉咙的呻吟,奈何这痛意跗骨,还是令他倒吸凉气,喊出声。
影子覆在几上,冷汗淋漓,听着屋外大雨倾盆,敲打青檐。
倏然,又是一道惊雷直闪而下,映亮满屋。
影子愕然抬眼,看见一抹玄衣大马金刀地
坐在太师椅,姿态懒散,昼亮的惊雷照亮他刀削般的下颌,却将他的半张脸依然笼罩于黑暗。
他仿佛在居高地审视自己,却不做声,留给影子的唯有雨声。
“谁!”影子立马惊厥而起,“没有我的命令,你竟敢无召入殿!”
话落,那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人轻蔑地笑了笑。
影子忙不迭地戴上面具,质问着来人,“说,你是谁!”
雷声轰轰,影子只听见沉闷而低缓的声音传来,“怎么,你连谢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紧接着电闪雷鸣降下,惊雷勾勒出座上之人的身姿,他撑手在太师椅上,斜依着,散漫地一膝叠在一膝之上,轻慢地打量着影子。
“不应该啊。”那人轻叹。
“三载以来,仿谢某之形,踞谢某之位,如今却忘本了。”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影子心中一悸,双眸圆瞪。
他模仿了这么久的谢循,比世上所有人都清楚谢循的身形、行为,谢循的声音、语气。
以及他始终模仿不出的‘魂’。
影子身躯一颤,被吓得软坐在地上。
青鬼面具也滚落在玉石阶下。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秘密?”他大汗淋漓,“是不是陆观棋那个贱人告诉你的。”
“不对,不对,你休想炸我,我就是谢循!我就是魏国公!”
影子双眸殷红,绝不相信此人就是谢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