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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那些缠绕住她的藤蔓、那些束缚住她的金色小手……她在心中,一遍遍构想它们被斩断的模样。

她能看见自己高举无归,从那些束缚中冲出,将藤蔓与那些小手尽数斩断。她能看见自己朝着云倾散人刺去,刀锋撕裂空气,直入他的心口。

云倾散人会愣住,像那日自己发现他斩杀弟弟时一样愣住。云倾散人会感受到疼痛,会为这突如其来的逆转震惊不已。

这一切,时幼想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刀锋穿透的云倾散人身躯的瞬间,鲜血涌出的声音,都回荡在她耳边。

脑海中无数次演练的画面,此刻如同潮水般冲刷着她的意识。

她一定会成功的。

阴阳鱼印记旋转得愈发疯狂,时幼眼中燃起前所未有的光芒,像是将最后的一切都赌在了这一刻。

火焰的气息越来越近,燃烧的白玉环,已出现在她的头顶,落下一片圆形的阴影。

就是现在!

时幼心中大吼一声,猛然用力,手中的无归像是承载了她所有的愤怒与执念,朝着头顶冲去——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劈开它!斩断它!

然而,就在那一刻,时幼再次听见了树木生长的声音。

低沉的,缓慢的,一道手臂粗的枝桠,顺着她的肩头爬了上来……

遮住了时幼的双眼。

时幼能听见阴阳鱼印记飞速旋转的声音,刺耳的“嗡嗡”回响在耳畔,但从中透出的鬼气却被死死封住,再也无法透出分毫。

时幼的世界,彻底暗了下来。

连最后的一线光都被挡住了。

在这黑暗降临之时,时幼听见了很多声音。

阴阳鱼印记旋转的嗡鸣,璃拼命嘶吼的声音,宁弃的呼喊夹杂着哭腔,明烬似乎在高呼什么,甚至还有某个疯子朝自己跑来的声音……远远地、近近地,像潮水冲刷石岸,拍打在时幼已经麻木的耳膜上。

时幼也感觉到了很多东西。

枝桠缓慢地生长,一层层困住她身体的触感。

风掠过时,发丝被卷起的凉意。

那燃烧着的白玉环,明明还悬在头顶,却已带来灼灼的热意,

似是连灵魂都像要被灼烧殆尽。

那热意,越来越强,明明还未套上脖颈,却已经疼得难以忍受了。

时幼本能地想挣扎,却连手指都动不了。

耳边的喧嚣渐渐拉远,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在倒退,唯一清晰的,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突然想起玄霁王。

她得到了他的指点,也得到了他的馈赠。可如今,她的狼狈显而易见,甚至再也没有力气挣脱出这些藤蔓,与那七十二名武道司执事的吟唱。

如果玄霁王知道了她的现状,会怎么看她?

他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大抵,玄霁王只会用一贯的冷漠目光注视自己,淡淡说一句“无用”吧。

明明……不该让他失望的。

想到这里,时幼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捏碎了。

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她用自己造的月令,将同伴从月塔成功带出,她错了么?

时幼想不通,也无法说服自己。

她的弟弟,那小小的少年,他还那么年轻,还没来得及长大,还没来得及和她一起参加承天榜比试……

结果,就那样消失了。

百鬼山悬崖上的那一剑,可真疼啊。后来她坠崖、后来又在千风手里死去了无数次,远远不如那一剑来得疼啊!

可如今,她只是想为弟弟讨个公道,仅仅是这样,就成了死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