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就能避开那些武道司的执事,斩断困住时幼的枝桠,再带着时幼,从日月广场从东侧撤离。他只要稍作掩护,便能带她离开。
但伶舟莲并不急着出手。
不是不想救她,而是不想现在救她。
猎物在最绝望的时候才最动人,而他,刚好是个有耐心的猎人。
只有在时幼认为自己将死之时,在所有人都以为,时幼已经无路可逃的时候,他再杀出一条血路,带她离开。
这样才足够完美。这样,才会让她永远记得,他救了她。
这份计划,周密得无可挑剔。但在伶舟莲心底,却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期待——
他这么做,时幼会不会感谢自己呢?
这个问题有些可笑,但伶舟莲居然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甚至,为这个念头感到几分愉悦。
一阵风忽然掠过,卷起伶舟莲脚边的碎石。
那些细碎的石子被风托起,离地翻滚了几圈,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在风中旋转,时而跃起,时而停滞,终于,在傅夜城的靴边停了下来。
傅夜城伸出手,在袖中认真掏了掏,最终摸出一枚白玉环。
白玉温润,通体如雪,薄得几乎透明。
傅夜城轻轻把玩了一会,冲时幼和璃笑了:“天昭的规矩,自古森严,为那些不可饶恕之人,圣人亲手铸造了这非同寻常的刑具。”
“你们,或许不知其用法,这倒也无妨,不如由我来为你们演示一番,让你们也开开眼界。”
说完,傅夜城右手腕一转,那玉环被抛至空中。
玉环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猛地停顿片刻,接着火光骤起。
灼烈的红焰,如同活物一般从环心迸发而出,瞬间吞没了整枚玉环,连空气都仿佛被灼得扭曲,稳稳朝时幼飞去。
修行者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不自觉地后退好几步。
“看到了吗?”傅夜城负手而立,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火焰自环生,印记随人去。这东西,一旦套上脖颈,便是为此生定罪。”
“下辈子也好,下下辈子也罢,这道这‘禁痕’,都将伴随……生生世世。”
“圣人亲手铸造此物,是为不可宽宥之罪而设。它不只是刑具,更是天昭意志的化身。哪怕魂飞魄散,这痕迹呢,也无法抹去。生死,皆不可破。”
火光映衬下,傅夜城沾血的白色狐裘,竟散发着夺目寒光,仿佛身披冰雪而立。他打量着时幼,缓缓道:“时幼,你不是最喜欢挑战规矩吗?这份规矩,你可喜欢?”
玉环在空中盘旋,火焰愈烧愈烈,四周的一切仿佛都被炙得流动起来。
傅夜城不等人回答,轻抬右手一挥,玉环骤然坠下,火焰绽开,如同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正朝着时幼落去!
时幼死死盯着玉环,身体虽被困住,却仍不肯低头。
耳边,璃的呼喊断断续续地传来,似是在叫喊自己的名字。
可时幼好像听不见了。
她的视线越过傅夜城,越过冷修宁,牢牢锁在云倾散人的身上,似乎整个天地只剩下他一人。
胸腔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钝痛。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
但时幼知道,这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她在想,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踏入武道司,到现在的一步步失控,这究竟是谁的错?
难道,是一心想向命运讨公道的她错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行。
自己绝不能停在这里!
火焰在时幼瞳孔中跃动,映照出那正在飞速旋转的阴阳鱼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