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有的人生,他们原本应该是所有人期待和宠爱的人。“父亲在遗嘱中拨了五万盎司黄金给他的实验室,是吗?”兀自沉思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海因里希开口说,“是的,但如果您认为这笔开销没有意义,您可以考虑削减一部分款项,他立遗嘱时的财产有一部分已经花在了这些年的战争上。”他回答道。
“我不认为这件事没有意义,一千年以后,也许只有这个决定是他能被铭记的原因。”海因里希摇了摇头,贝拉尔德心一颤,他忽然又觉察出他和他父亲在容貌之外的相似了,但还没有等他细细寻思,他又听到了脚步声,他和海因里希同时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是玛蒂尔达,她径直来到石棺前,脸上还带着苍白的病色,她离他们越来越近,短暂地,她的目光和石棺旁的少年对视,但很快便飞速挪开。“打开!”她命令道,她紧紧盯着那雕刻着狮子和鹰的斑岩石石棺。
贝拉尔德没有动作,他了解腓特烈,但不了解玛蒂尔达,为了防止她做出什么他不想见到的过激行为,他最好拒不配合,但海因里希又一次违逆了他的想法,他半低着头:“打开吧。”他说,“我也想再看父亲一眼。”
贝拉尔德在心底叹了口气,示意仆人揭开棺盖。石棺中,他的面目仍然完好,如生前一般俊美高雅,头顶的皇冠和缀满宝石的丝绸法衣闪烁着璀璨的光,迷离地扑朔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她长久盯着他的遗容,忽然,她抽出腰间的匕首,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
那暗金色的发丝簌簌落在棺材中的皇帝脸上,和他的金发与珠宝混在一起,目睹这一切,贝拉尔德微微一愣,他记得很多年前,在亨利六世下葬之前,康斯坦丝女王也曾经割下她的头发。
他是她最爱的丈夫,也是最危险的敌人,爱一个人、欣赏一个人和一定要杀死一个人是并不冲突的。做完这一切后,她没有再说话,而是沿着她来时的方向径直离开,仿佛从没有来过。凝视着母亲的背影,海因里希失神片刻,但最终,他还是回过头,仔细整理好她先前留在石棺中的头发,而后吩咐仆人重新合上棺盖。
腓特烈二世的遗体最终被运回巴勒莫,隆重地安葬在巴勒莫主教堂,葬礼
仪式淡化了宗教色彩,并在悼词中极尽溢美地陈述了他的高贵身份、丰功伟绩与出众美德,根据遗嘱,他偿还了他生前因战争产生的债务,降低了西西里的税率,同时强调不可以哀悼之名收取额外的赋税,但曾庇护过他也为他庇护的民众仍然络绎不绝地来到教堂外哀悼皇帝并自愿捐赠,有基督徒,有希腊人,也有撒拉森人。
他在遗嘱中将自己的全部领地都交给妻子,但已经被他放弃的西西里王位不在其中,十三岁的国王独立完成了父亲的葬仪,他的母亲、妹妹和他一起目送父亲的石棺被安放在西西里的王室墓地,但直到安魂弥撒结束后,她才对他说了第一句话:“西西里王位是他留给你的。”她说,“他留给你的财富和声望足够你统治一个王国,如果你遇到你无法处理的危机,我会帮助你,但仅限于此,你不能再从父母手里得到其他东西。”
“我知道。”海因里希点了点头,他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他会放弃什么,“我会听从您的安排,我也不会惹您生气。”
玛蒂尔达微不可闻地扯动一下嘴角,但那委实不能称得上是笑意,她最后看了一眼石棺,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仅止于此了,这是他们母子从出生一来的第一次对话,也是唯一一次,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他最终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想看一眼自己的母亲,但她的身影已经远去,黑色的丧服和金色的卷发一起融入教堂外的天光,她身边的莉莎德似乎回头看了一眼他,但很快他们都看不清彼此了。
葬礼结束后,玛蒂尔达便动身返回德意志,德意志诸侯已经齐聚在维尔茨堡,等待下一次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