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我们的关系落入无可转圜的深渊,我们或可和平谈判,保有一丝体面解决问题。”
“或许破坏和平的是你们。”布兰奇突然说,她握紧了修女袍下的拳头,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们是十字军,我们现在正对抗撒拉森人,我母亲已经以王后的名义宣誓卡斯蒂利亚将对抗南部的穆瓦希德人,我的父亲现在是十字军统帅,作为基督教国家,你们应该帮助我们,而不是入侵我们,据我所知,您的舅舅似乎常年混迹在撒拉森人中,作为一位基督教国王,他的行为似乎并不合适,哪怕圣座因此剥夺他的王位,也是师出有名之事。”
穆瓦希德人,卡斯蒂利亚一直面临他们的威胁,而英诺森三世向来十分支持十字军的行动,他势必会谴责她现在的行为,如果她继续与卡斯蒂利亚对抗,她确实会面临威胁,毕竟她的英格兰王位还没有被完全认可,有关伊莎贝拉王后和亨利王子,她还没有给他们一个妥善的安置方案,更别说桑乔七世的问题,她一直没有干涉舅舅的古怪行为,但也并不代表她就要为了舅舅蒙受教皇的怒火,如布兰奇所言,这些争斗本可以回避的。
“你说得对,或许我确实不应该继续留在伊比利亚与你们作战,我甚至应该帮助你们对抗穆瓦希德人,毕竟我是一位十字军统帅的女儿,我应当继承我父亲的遗志 。“玛蒂尔达说,她微微垂着眼睛,这令她显得更加秀美安静,仿佛神坛前祈祷的修女,但她随后出口的话却令布兰奇脸色大变,“可这并不意味着我需要放你父亲回国,毕竟欧洲所有君主都曾经承认或默认过扣押一位十字军统帅并不需要承担代价,不是吗?”
继收复圣地的布永的戈弗雷后最伟大的十字军统帅正是她的父亲!想起理查一世被扣押在德意志的旧事,布兰奇意识到这份威胁并不能起到真正的作用,至少对于玛蒂尔达而言如此,如果阿方索八世不能回国,那她们的困境就始终不能解除。
她面前,玛蒂尔达仍然用方才的神态看着她,她的眼神安静而忧郁,似乎正为过往的记忆怅惘,但并不妨碍她继续提醒她卡斯蒂利亚现在的处境:“卡斯蒂利亚挑衅在先,你们必须要付出代价,我的条件,莱昂国王的条件,都不能少,否则你的父亲不会如期回来。”她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微笑,布兰奇莫名觉得她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我起初不明白卡斯蒂利亚王后要派她的修女女儿过来谈判,但现在看来,她找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你是一个出色的使节,杰出的女人,你不应该生活在修道院,也不应该仅仅作为你父亲和弟弟的辅佐者存在,他们可以善待你,也可以牺牲你。”
“我已经下定决心为他们牺牲。”布兰奇说,看着玛蒂尔达的目光,她莫名觉得心中微悸:为何要赞叹我,为何要为我可惜,你才是占据优势的那个胜利者,何况我是个二十二岁的女人,而你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回去的路上,布兰奇心情相当沉重,她在想应该用什么办法继续向玛蒂尔达施压,她想到了一个主意,她情不自禁加快了脚步,想要同母亲商议,但等她再次见到莱昂诺尔王后时,后者已经没有了此前的愁云密布,相反,那圣母像般的温柔仁爱又回到了她脸上,她朝她招招手:“过来,布兰奇,贝伦加丽亚写信过来了。”
贝伦加利亚,她为什么写信过来,她说服阿方索九世撤军了吗?布兰奇心中一喜,她立刻来到莱昂诺尔王后身边,看着她手中那封信上熟悉的笔迹。“我已劝说阿方索九世只要求承认他是恩里克之后卡斯蒂利亚王位的第二继承人,而不索求父亲立刻将本属于他的领土交还,他也告诉了我纳瓦拉的底线,无非是把一些本属于他们的领地还给他们,只是他们额外索要的那几个据点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用另一种方式解决。”她写道,“就像我同莱昂国王的婚姻一样,我们也可以通过婚姻解决与纳瓦拉的矛盾,从而换取珍贵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