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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澄也不怯,撑着桌子便站了起来;“我有疑问,先生。”

盛德林道;“讲。”

“若人与猛兽狭路相逢,可否怜悯其捕食本性,手下留情?”

盛德林更加阴沉:“猛兽非人,不通人性,自然可杀。”

封澄道:“人言不知者无罪,可不通人性的猛兽,吃了人,尚且得杀,那么明知故犯的血修,分明比猛兽更加可恶,为何不能杀?”

盛德林的脸更沉了:“天下自有法条约束,罪名深浅各有定数,你只管将血修交给法理处置,若世人都像你一般随手报了私仇,天底下哪来公理可言!”

封澄干脆利落:“人活着,公理才得谈,人死了,和杀人凶手讲什么公理?”

二人一言一语交锋,早令整个杏堂内一片死寂,众弟子心惊胆战,一会儿眼睛飘向这边,一会儿飘向那边。

盛德林气得发抖,沉声道:“你待如何?”

封澄直言相对,目光中有几分天真的残忍:“但凡血修,我不光要杀,还要他粉身碎骨,剥皮抽筋,以儆效尤。”

“杀人者在前,我绝不手软。”

此言一出,堂中大哗,姜徵忍不住偏了偏视线。

盛德林气得几乎昏死过去:“不敬师长,口出狂言,你是哪家的学生,把你父母叫来!”

封澄耸了耸肩,下面有一学生认出封澄面容,凑过去,小心道:“……这是负雪先生新收的弟子。”

盛德林闻言,陡然怔了怔。

赵负雪被叫到杏堂时,人是有些茫然的。

眼下已经是散学的时候,杏堂内空无一人,唯有一个气得脸色铁青的中年男子,还有站在旁边,背着把长剑的小姑娘。

赵负雪目光凝了凝。

盛德林见赵负雪来,猛地站起,先是有些忐忑局促地行了礼,才道:“尊者,今日冒昧相邀,是为您老门下弟子之事。”

赵负雪隐隐看了封澄一眼,确认她全须全尾,连根毛都没掉后,道:“请讲。”

盛德林一开始还小心谨慎,渐渐地,便越说越上火,连带着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封澄违逆之举,赵负雪耳中嗡嗡,心头却头一次有了如此茫然之时,他不禁看向封澄,少女稚嫩的面容有些闪躲,有些心虚脸红,看着恨不得找根地缝钻进去。

封澄打死了也没想到,她自个十几岁便是家中实打实的顶梁柱,护家走货样样离不得她,现在不过犯了点儿口舌之忌,竟然沦落到被喊家长了!

喊的还是赵负雪!

封澄宁愿天降一道雷轰死她,也不愿带着赵负雪挨先生的训。

盛德林说得激动了,一拍桌子,对赵负雪道:“您是怎么教的孩子!”

话一出口,他便忽觉不对,脸色惨白地住了嘴。

要糟,光顾着是封澄的师尊了,一时情急——这是赵负雪。

这么多年来,胆敢对赵氏家主不敬者,都不必赵负雪动手,坟头草便自行长了三尺高了。

在一片沉默中,赵负雪却垂着眼睛,缓缓开口道:“盛先生费心了,小徒顽劣。”

话中谦卑,像天下所有养了熊孩子的家长一样。

盛德林松了口气,勉强笑了笑,他不动声色地擦了擦额上冷汗:“既然如此,还望尊者多加管教,封姑娘秉性聪慧,乃可教之材,莫要走上歪路才好。”

赵负雪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封澄,道:“过来。”

封澄低眉耸眼地走了过来,赵负雪道:“天色已晚,盛先生早些歇息。”

盛德林忙道一声好,随后看着赵负雪转过身,带着封澄走出了杏堂的大门。

早已等候洒扫的侍者顺势凑过来,与盛德林一同看着二人背影,长长地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