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思乱想些什么。”赵瞿抬掌轻轻握住她的手,“时辰还早,你再多睡一会,朕要启程去白云山送葬太后了。”
见他不愿多说,谢昭昭也不再追问了。
其实她早就清楚自己命不久矣,在她半年多前恢复记忆时,她阿爹请来的郎中便道她已是药石罔效,只能靠名贵的补药勉强吊着性命,能活到哪一刻全看天命。
所以从谢昭昭嫁入东宫那日起,她便做好了与仇人们同归于尽的打算。
反正她是将死之人,多杀一个都是赚了。
后来谢昭昭无意间察觉到被赵晛伤害能恢复精气神,她便上赶着追在赵晛身后等他动手取血,也算是体会了一把正常人气血充足,食欲旺盛的感觉。
只可惜这终究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纵是短暂帮她提了神,事后过不了太久她依旧又会恢复那病恹恹的模样。
到了如今,谢昭昭虽然做不到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却也能平和待之了,左右该杀的人都杀了,只差一个赵晛她便是此生圆满了。
谢昭昭躺回榻上,重新阖上惺忪睡眼:“早点回来。”
赵瞿应了声好,更衣盥洗过后坐上了备在殿外的金辂车。
此次送葬的仪仗队很是庞大,除去敲锣打鼓开道的先导仪仗队,还有引驾仪仗队、车驾仪仗队以及后部的鼓吹乐队和后卫部队。
而太后下葬乃是国丧大事,文武百官也要随之前去,步行护送太后灵柩至皇陵之中,以表对太后的敬重与哀思。
从千秋殿到远在京郊外的白云山足有一个多时辰的脚程,好在已是入冬,白日不再那般潮湿闷热,只是今日天气阴沉着一丝风气都没有,官员们需得一边走一边哀恸地哭,还未出京城便已是口干舌燥,汗意涔涔。
如黄太尉这般的武官倒还好,那些弱不禁风的文官行至半路便面色苍白,气喘吁吁,脚下虚浮地好似随时都会瘫倒在地。
但即便如此,他们却谁也不敢耽误时辰,就算体力不支也要咬着牙向前继续赶路。
黄太尉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吕丞相,眼底似是浮现出讥诮之色,转而望向了身侧并肩而行的谢父。
此乃害死他妻儿的罪魁祸首之父,不管论资质,还是论家世背景,谢父都根本没资格与他并肩,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他打心眼里瞧不上的小喽啰,竟是成了银印青绶的御史大夫。
旁人都道赵瞿先前的庸碌无能皆是伪装,若叫黄太尉来说,赵瞿便是他见过最昏聩颟顸的天子。
赵瞿不辨是非黑白,只听闻那女人的一面之词便随意处责了他的独子,若是按照律法惩处也罢了,可赵瞿却残忍成性,不等他儿辩别一句,便将他儿斩成了太监。
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赵瞿已将事情做到这般境地,仍旧不愿罢手,直逼得他妻儿双双丧命,临死前还声誉不保。
如今放眼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他黄太尉的嫡长子曾在相公馆接过客,乃是受人凌辱至死?
可叹他至今连妻儿尸首都未寻回,若此仇不报,他非为人父。
黄太尉已暗中调动兵权,将禁军势力提前部署至各处要道,但赵瞿此人狡诈多疑,此行安排了许多护卫私兵随从,若是在前往白云山的途中动手,胜负尚难预料。
是以他思来想去,最终将赵瞿的命丧之地定在了皇陵之中。
按照礼规,赵瞿需要亲自将太后灵柩送葬到皇陵墓室,除贴身随从以及太子赵晛和三公九卿的权臣之外,其他官员和闲杂人等皆要侯在陵墓外守丧。
黄太尉废了许多功夫才拿到了当初建造皇陵的墓图,通常修建皇陵的工匠会在皇陵建成后被殉葬,因此便有工匠为了活命偷偷在这陵道中布了逃生暗道。
他提前将禁军埋伏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