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赵瞿摊开了经书,对照着经书上的字迹,凝神贯注写得格外缓慢。
几秒过后,赵瞿盯着宣纸上的错别字,再一次折断了手中的狼毫笔。
他不信邪似的,再次取来宣纸和狼毫笔,直到身旁被揉搓成团的经文堆成一座小山,赵瞿终于按捺不住愤怒摔飞了砚台。
墨水四溅,迸在他赤着的双足上。
赵瞿抱起许久未碰过的红木鱼,拿着木槌咚咚咚敲了起来。
可他越敲,心跳越乱,似是将刻意压抑的情绪一股脑搅了出来。
他又将手里的木鱼砸了出去。
赵瞿目光不知怎么扫到了挂在墙壁上的山水图,伸手便将挂画撕扯了下来,动作粗暴地扔在了地上。
他先是踩了两脚,又似乎不解气一般,拿起火烛凑近了山水图。
两簇跳跃的火苗映在黑眸中,带着几分炽热与躁动。
他合该烧掉它。
烧掉它就可以证明他从未将她放在过眼里。
烧掉它就可以证明任羡之是错的。
可望着那明亮的火焰,赵瞿拿着山水图的手却僵在了远处,再难向前一寸。
殿内又响起砸东西的声音,时高时低,此起彼伏,吓得守在殿外的重喜缩了缩脑袋:“陛下,这是……怎么了?”
宿卫咂嘴:“大抵是犯了相思病。”
重喜一愣:“相思病?什么相思病?”
宿卫朝着大吉殿的方向望了一眼,却是不再言语-
谢昭昭几乎一宿没睡。
她不习惯跟赵晛同榻而眠,更不习惯熄灯睡觉,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她睡不着,阖着眼睛便开始胡思乱想。
她忍不住想,为什么她跟赵瞿在一起能睡着。
谢昭昭睡眠极浅,又从小就不习惯与人同屋睡觉,连她最亲近的爹娘
小妹也是如此。
以前她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后来绑定系统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她才知道这都是上辈子做杀手时养成的习惯。
这习惯已经刻入骨血,哪怕失去记忆也无法改变,她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如此,可赵瞿却成了她生命中的一个例外。
第一次跟他同眠该是曲水亭那一次。
她来了癸水,煮了些姜丝枣汤暖身,他非要喝,又要她亲自喂,等喝完枣汤便倚在她肩上,让她唱什么北谣。
一首北谣还未唱完,他已是沉沉睡去。
后半夜的时候,谢昭昭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事后她冥思苦想却不得其解,只以为她是来了癸水身体不适,或许是因为她喝了些果酒麻痹了神志,又或许是因为她湿气入体,染了风寒头脑昏沉才会睡着。
但后来谢昭昭没有来癸水,没有喝果酒,更没有染风寒,她却还是依偎在赵瞿怀里睡沉了过去。
直到现在,谢昭昭仍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她只能将所有想不通的事情归功在系统身上,毕竟系统为了将虐文结局爆改成小甜文,连痛觉转移这种扯淡的功能都实现了,还有什么是它做不出的?
只是系统会不会搞错了转移的对象?
难道不该将她的痛觉转移到赵晛身上吗?
天将将泛明时,赵晛起了床。
太子不需要上早朝,但他辰时有早课,每日一到清晨这个时辰便会准时醒来。
赵晛望着身侧睡颜恬静的谢昭昭,心底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柔情,不由放轻了起身的动作,生怕扰了佳人清梦。
按理说太子起榻该由太子妃亲自侍候更衣,赵晛却不想吵醒她,静静盯着她看了一会,轻手轻脚穿好了衣裳,径直离开了寝殿。
等他一走,谢昭昭便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