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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话锋一转,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浩日瓦死了,被人像处理牲畜那样割下了脑袋,死的还有熊部士兵……他们全是我的子民。”

“我精挑细选的谋士,我的好友,岱钦,竟落成仓皇逃命的下场。”澈格尔摇摇头,狠声道:“他让我们失去了熊部,这是羞辱!”

“大周人将我们从这里赶出来,赶到冰天雪地里,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澈格尔哈哈笑道:“而如今,攻破大营只是我们踏出的第一步。自今日起,我们便要披大周人的皮取暖,倾吞大周的疆土而果腹。”

“勇士们,”澈格尔高举环首斧,怒吼道:“该到我们回家的时候了。”

澈格尔声如雷响,震得整座军帐嗡嗡作响,帐内将领们都追随着他振臂高呼——

雪霜素清,铁斧冷光乍现,又湿又冷。

“报仇雪恨。”

*

大营溃败,北方战事的战线已经从冻土崖越过城墙,不断往南推进,连接大营与颢州马道

上的红棘原,驻扎成了新的平北军营地。因此,现下红棘原周围的村民已经都被转移至谷东各州。

叶帘堂登上望台时,不禁捂紧了氅衣。寒风夹杂着雪花朝她劈头盖脸地砸来,叶帘堂倒觉得清醒了些,索性闭着眼倚在台边吹风,广袖被吹得猎猎响。

不多时,面前的风雪忽地止住了。她睁开眼,原是李意卿为她遮了把青皮伞。

她垂目将伞接了过来,说:“谢了。”

“这样吹,会染病的。”李意卿将衣褶抚平,轻声说。

“有什么关系?”叶帘堂抬眸瞧着伞沿,像是躲在一顶绿荷之下,青色的,一直漫进阴沉的天色里。

台下是平北军在有条不紊地排兵布阵,一队接着一队找准位置,远远驻扎在北蛮弓箭手的射程范围以外。另有大队人马在熟悉地形,以此规划最有利的堡垒队型。

李意卿伫立观看着,良久才道:“若是他们都像你这个样子,大周早就被灭了几百回了。”

“是啊。”叶帘堂说:“我什么都做不好。”

“我……”李意卿明显没料到她会如此说,一时有些慌神,“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叶帘堂抿住唇角,“不用担心我,我一会儿就没事了。”

简陋的临时营帐被搭建起来,补给马车停在阵线后方的泥泞田地里。平北军测完地形,已经开始在红棘原合适的地方挖陷马坑了。

李意卿看着她神色落寞,便说:“等这些陷阱布成,红棘原便是一个天然的包围圈。只要能在这里拦下北蛮重骑,夺回龙骨关就是迟早之事。”

“北蛮起码有两三万人马。”叶帘堂幽幽道:“”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各部盟友。红棘原这么小点地方,他们硬冲是能冲进来的。

“但他们不知道啊。”周言不知何时也登上了望台,迎风说:“他们怎么会熟悉红棘原的地势?”

“他们中间,有个不仅能使常家枪法,还熟悉谷东地形的人。”叶帘堂转眸,“您忘啦?”

“那,那又怎样?”周言挠了挠颊边,说:“从前这红棘原就是块荒地,什么都没有,那人也不一定就熟知吧……”

“万事可不能想当然。”叶帘堂无意识地转动伞把,“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其实,”李意卿忽然出声,“若是他们硬闯红棘原,倒也是个好处。”

闻言,二人转头看向他。

李意卿走近台边,看向远处的车辆马道,“澈格尔是个有野心的人,红棘原一旦陷落,他必定会将军队四散,以最快的速度占领整个谷东。”

“北方战线先前拉得太久,而熊部月海南渡一经覆败,他们就立刻对平北军展开猛攻,